故宋帆影
作者:正邱 | 分类:历史 | 字数:103.5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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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九章 兵临城下 太平湾两军对阵(上)
梆梆梆梆……一阵急促的梆子响赶走了清晨的宁静,更打破了太平城的太平。
“怎么回事,快去看看!”东粤国的实际掌权者,监国王弟黄破嘴听见警报,一跃而起,来不及穿好衣服就紧急派人去查看情况。同时自己也抓了把剑,喊上护卫就往门外赶。
走出“王府”,众人都大惊失『色』,只见沿海方向腾起三股浓重的白烟,那是大敌当前的信号。
这信号是太平湾的码头上发出的,码头上有日夜警戒的了望哨。
自从黄破嘴夺权篡位,心中一直有某种隐忧,担心中兴社迟早会来报复,所以一边整军备武,一面加强警戒。在码头附近建了十几丈高的望楼,轮流派遣“贵族”带着一队番兵驻守,只要海面上有什么异样,随时发信号报警。
这日轮到警戒的是一位“土生唐人”出身的下等“贵族”,改朝换代以来,“土生唐人”的地位越发边缘化起来,名义上还是“贵族”身份,实际与普通的番人头领差不多了。所以本着做一天和尚撞一天钟的心态,这带队的“土生唐人”巡守并不积极,到了夜里就下了望楼,去值房睡觉了。
清晨五更,值房的门被拍的砰砰响,打开门,几名留守望楼的番兵急急忙忙进来,伊利哇啦一通番语也不知说的什么。这“土生唐人”被搅扰了清梦,正待发火,但听着似乎情况紧急,就奈住火气移步出来,顺着番兵们的手指,用惺忪的睡眼往海面上一看,海面上的情形让他登时睡意全无,三魂六魄都被吓走了一半。只见十余里外桅樯如林,足有几百上千的不明船只,如同一片厚重的乌云朝着港口覆盖过来。
这一惊着实不小,好在慌『乱』之中这“土生唐人”倒还记得自己的职责所在,急忙令手下番兵去点烽火,往那常备不熄的火炭上堆积半干的柴草,不一会儿就有白『色』的烟柱高高的升腾起来。
了望哨的烽火有三个等级,点燃一股、两股、三股烽烟分别对应着一般警报、紧急警报、危急警报。这次升起三股烟柱,是表示最高等级的警报,代表着可能有大股敌人侵入。
初始的惊慌过后,黄破嘴很快镇定下来。从谋划夺权的那一天起他就已经有了这样的觉悟,富贵险中求,既然选择走这条险路,就该做好面对强敌的思想准备。按照他原先的预估,中兴社的实力顶多也就几千人,就算倾巢而来也未必守不住。不过当他走上城头,极目了望的时候,一颗心猛地悬了起来,看这船队的规模,肯定不止二三千人,怕不有八千一万!?中兴社何时有这么大的势力?难道是某个大国的水师,大宋的?大元的?抑或安南的?
按常理,这等规模的海上力量绝不是一个普通的海商团体能够集合起来的,黄破嘴就算想破脑袋也想不到中兴社能在短短一年里就拥有这样大的力量,他的第一直觉是被朝廷的正规水师征讨了,但大宋为何要征讨他,这又说不通了。
“快给我查清楚了,来的是什么人!”
黄破嘴还存有一点侥幸心理,希望来的不是中兴社报复的军队,若是其它通商的船队,甚至哪国的水师,无仇无怨的,都还是有话可通融的。
不过黄破嘴走到今日,凭的可不是侥幸。各种备战的举措很快的被安排下去,四门城守都布置了起来。
几个月来整顿番汉军事的行动有了成效,几千番兵听到警报后都来汇集,在汉人军头的带领下慢慢列成队伍向着海边方向行进。
敌人的海上势力强大,黄破嘴自知没有海战之力,自己手上仅有那么七八条大船,船上战备不足,更何况番兵不会使船,只有自己亲信的几百汉人稍稍能够海上作战,但这样无异于以卵击石,汉人金贵,消耗不起。所以抵抗之计唯有指挥数千番汉大军列阵野战,练兵这许多时日,或许能克敌制胜。
“二大王!敌船上的旗号看清了,是中兴社的标志。领头的巨舰上还挂着“张”字大旗!”城头紧急布置的时候,前方探查的人也回来了,打消了黄破嘴最后的那一丝侥幸。
“姓张的亲自来了!?”惊惧之中,黄破嘴感到一丝眩晕,当初被张镝在广州洋面上打败俘虏的惨痛记忆又浮上心头,这记忆里除了恐惧、还有羞耻。哪怕如今在这岛上称孤道寡,那一块心理阴影也还始终无法抹去。
“来得好,来的好啊!”黄破嘴咬牙切齿,该来的躲不掉,也不必躲了,就在战场上见真章,瞧瞧各自的手段吧。这一战,他不仅要保住自己的基业,还要把那姓张的彻底打败,以报当初沦为阶下囚的耻辱。
……
“总理,太平湾到了!”
张镝有早起的习惯,每日五更就起来,先练一阵刀剑,或打一套拳法,松松筋骨,吃过早饭后再去处理一天之中的紧要公务。这习惯雷打不动,哪怕在征途中,在颠簸的海船上也不中断。这日他才穿衣起床,净了面,漱了口,船头就有人来报告,太平湾已经到了。
虽然地处热带,十一月清晨的海风也颇为清凉。张镝走上甲板,远处的海岸线清晰可见,似乎就在眼前。这是张镝第二次来到南吕宋的这个海湾,上一回还是下南洋北返,将陈三甸等几百人流放于此的时候。如今物是人非,海岸线的景致依稀如昨,自己前来的目的却已经变了。
就在张镝回忆感慨之时,海边三股白『色』烟柱高高的腾起,显得极为突兀。接着远处的城寨慌『乱』起来,成百上千的人往码头赶来,如细小的蚂蚁成群聚集,过了好一会儿才稳定下来,排出一个大致的阵列。
“这黄破嘴,反应倒也不慢!”张镝看了一会儿,对身旁的周黑炭说道。
黄破嘴这个人,以张镝这么好的记『性』也已经记不清楚了,毕竟当初两人的地位那么悬殊,一个是船队的最高领袖,一个只是最卑微的俘虏中的一员,而且下南洋带回的俘虏那么多,张镝确实很难再想起这黄破嘴是怎样的一个形象。不过如今此人在吕宋搅起这么大的风浪,从情报上看,这人还是个是卧薪尝胆、忍辱负重的典型,算得上一个奇人,张镝还真想见上一见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