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宋帆影
作者:正邱 | 分类:历史 | 字数:103.5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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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二章 飞鸽传信 千里音讯一日达
我国养鸽子的历史堪称久远,传说汉高祖刘邦被楚霸王项羽所围时,就是以信鸽传书,引来援兵脱险的。张骞、班超出使西域,也用鸽子来与皇家传送信息。隋唐时期,在我国南方广州等地,已开始用鸽子通信,其中海上商人因为经常出海远离家乡,就用信鸽与家人联络。在《唐国史外》中就指出“南海舶,外国船也,每岁至安南、广州......海路必养白鸽为信,舶设,则鸽虽数千里亦能归“。在当时杭州一带,以养鸽为乐,在鸽腿上系上风铃,数百只群起群飞,望之若锦、风力振铃,铿如云间之佩。当时不但民间好鸽,王公贵族也不例外,唐朝宰相张九龄,在岭南家乡,曾养群鸽,并用鸽子与家人来传递书信。
到了宋代,信鸽通讯已在社会生活中占有重要地位,信鸽的驯养技术已日趋成熟。以后的《鸽经》,则把信鸽分为皂子、银灰串子、两点斑、紫葫芦、信鸽、硬游等六个品种。高宗赵构更是『迷』恋养鸽,甚至不理朝政,故有人曾写打油诗,在《古杭杂记》中写道:“万鸽飞翔绕帝都,朝暮收放费工夫;何如养取云边雁,沙漠能传二圣书“。
对于此时的有钱人而言,鸽子确实可以算是一种玩物,飞鸽传书是风雅之事。但对于海上艰难求生的海客们而言,信鸽却有更多的实用『性』意义,是在万里之外的异国他乡传递思念的使者,叶继送来的信鸽原本就是海客所养。
这养鸽人名为孙富安,事实上却不富也不安,他现年四十余岁,看起来却又瘦又老,足可以看作六十岁的人。他年轻时跟随大食人的船只做事,因十几年前照料过某个重病的大食水手,那人临终时将几十只鸽子送给了他。孙富安对于这些鸟儿还真有些缘分,喂养起来得心应手,十几年来对训鸽的法子也无师自通,有时也将鸽子卖给海商用来通讯。后来干脆不走海了,专心养起鸽子来。他为人有些孤僻,不善交际,卖鸽子的营生收入有限,也就勉强糊口,生活是比较落魄的。
正好张镝在澎湖建制后安排刘十九作为招才科主管,去往各地搜集情报、招募人才,得知了这么个人,就花高价将孙富安的鸽舍连同几十只鸽子全都买下,为更好管理,干脆把孙富安本人也雇佣下来,跟着叶继的船就到了昌国。
刘十九这一回算是立了大功,因为张镝后方现有的地盘和人员都太分散了,联络通讯这一块一直都是短板。就以当前的主要联络线路而言,流求、澎湖、泉州都各自相距至少一二百里,与昌国、吕宋更有千里之遥,全靠船只通讯的话,需要几天甚至十几天才能将信息传到一处,何况海上行船不确定因素多,若遇上风雨恶劣天气,能不能送到都是个问题。这样一来,有时后方发生的事情没法及时反馈,前方的决策也没法及时下达。对于管理者而言是一种解不开的死结,长此以往,组织势必崩溃,最好的结果也是各个部分各自为政而已。好在作为张镝基本盘的流、澎、泉一线几个负责人都比较可靠,刘石坚、叶继、李大安等人的能力和忠诚都无可比拟,即便张镝不去坐镇也能正常运转,还能源源不断的支援前方。但是作为新开发的二线地盘吕宋,这个后方的后方却因为联络不畅,俨然都有了一点独立王国的味道。虽然陈三甸并没有表现出什么反叛的迹象,但只要有这样的趋势就是让人担心的。这大概也正是张镝在设立中兴社时不将吕宋纳入的原因,那其实是个自己还未能完全掌控的地方。
但有了信鸽就不一样了,哪怕千里之遥也只要一两天时间就能联系上。当然现在还只能实现从昌国飞往泉州,其它地方还未建好鸽舍,也没安排养鸽人。将来等幼鸽再孵化几批,就可以逐渐在澎湖、流求乃至吕宋都设立新的鸽舍,训练出新的信鸽,在各个地区之间互相联络。
张镝准备亲自试试看这些信鸽的『性』能,找了纸笔,略一思索便写了一封便笺。内容只有几句话,表达了三层意思,一是对刘十九表示赞许和嘉奖;二是希望他继续访求人才,如有其它的养鸽人也可多招揽几个;三是流求开拓需要的人多多益善,请不拘一格,多招人手。
写好便笺,张镝根据孙富安的引导,将纸条卷起来,塞入一只鸽子腿上系着的小竹筒,在门外双手一托,鸽子便扑簌簌的飞向天空。鸽子具有强烈的归巢『性』,一般来说,它们的出生地就是它们一生生活的地方,任何生疏的地方,对鸽子来说都是不理想的地方,都不安心逗留,时刻都想返回自已的“故乡”,尤其是遇到危险和恐怖时,这种“恋家”欲望更强烈。若将鸽携至距“家”百里、千里之外放飞,它都会竭力以最快的速度返归,并且不愿在途中任何生疏的地方逗留或栖息。这次孙富安带来的几十只鸽子都是在泉州驯养的,放飞之后也就会一直往泉州的“家”里飞去。
今后如果要实现在各个地点用信鸽联络,就需要在当地从幼鸽开始培养。比如在昌国驯养出五十只鸽子,再将他们带往流求,那么从流求放飞就可以有五十次与昌国单线联系的机会,反之亦然。
因为鸽子的繁殖和训练都需要时间,如果建立这样一个联系网络按照张镝的估计至少要几个月的时间,不过如果有更多会驯养鸽子的人势必可以让进度更快些,这也是张镝希望刘十九多找一些训鸽人的原因。
张镝又问孙富安,可否收几个徒弟,将这养鸽子和训鸽子的方法传下去。孙富安倒是没什么意见,只要能有口饭吃,与他熟悉的鸽子在一起,带两个徒弟又有什么关系。只不过他表示自己做不来师傅,说不出多少道道来,养鸽子全靠自己用心与鸽子相处,其它的也没什么好教的。张镝很理解,现在的很多手艺没有现成的方法和教科书,本来就要靠学徒自己去实践、去『摸』索。他让亲兵安排下去,就到附近的各处村镇,找一些聪明伶俐的贫家子弟,专门招来学习驯养信鸽,这当然不难找,这个时代的人们日夜劳作也只够温饱,如果只要养几只“鸟”就能有饭吃,谁会不愿意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