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起之前的强势，唐心总觉得，严兽跟她ML，不像是为了满足身体，反倒是有点像在通过ML，让自己习惯他这个人，习惯他的温度，习惯他的呼吸，习惯他的味道，习惯他的体重，习惯他的节奏……习惯他的一切……

两人大概保持两天一次这样的频率吧。

最近这几天，她额头和腿上拆线了，整个人精神好了许多，严兽才肆意了点，偶尔会缠她到凌晨，早上醒来的时候，忍不住还会放纵一下……

一开始严兽突然在她睡梦中压上来，唐心是惊惶的，毕竟她没有跟男人同床共枕，一起醒来的经历，更没有早上做那种事的经验。

突然之间，会吓到很正常。

后来，次数一多，慢慢也就习惯了。

现在的唐心，对严兽已经没有了防备，不再像最初那样，严兽一靠过来就惊慌失措，紧张得不知如何是好，推推搡搡，要拉扯很久才肯就范。

像今天早上，她睡得迷迷糊糊的，感觉到胸口一沉，有异常侵入身体。

换和平时，她早就已经跳起来了。

早上，她只是迷迷糊糊地掀开眼皮，看了眼，确定压在身上的男人是严兽，不是别人，就又闭眼，继续睡了过去——

她已经完全习惯了严兽这个人，习惯了他对自己所做的一切，好像所有的事，都理所当然一样……

唐心有时候甚至觉得，和严兽现在的相处模式，有点像结婚很多年的夫妻，对彼此全然的信任……

身体靠得越近，越习惯彼此的存在，唐心的心里也越不安。

她总是担心，严兽会再问自己爱不爱他。

然后她答不上来怎么办。

唐心的担忧多余了。

因为严兽一次也没有再问过同样的问题。

唐心松了口气的同时，心里难免有些失落。

有时候看着镇定自若，仿佛什么事也没有发生过的严兽，她都忍不住会想，他为什么只字不提？

是被自己那天的态度，伤害到了么？

其实不用原菲语说，唐心心里也很清楚，自己那天的行为，是有点伤人。

可她不是故意要伤人的。

她是真的不知道，要怎么回答……

怔愣中。

原菲语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唐心，你对严兽到底是个什么想法？”

“我……我不知道……应该……是喜欢吧……”如果不喜欢的话，她不会一次又一次，凭由严兽进入自己的身体，分享最亲密的体温。更不会允许严兽靠自己靠得那么近，蚕食一般，一点一点地入侵进她的生活中，甚至还养成了每晚都必须等严兽一起，才能睡得好的习惯……

可是，喜欢不等于爱。

唐心不止一次，告诉自己，她可以再投入点，让喜欢变成爱。

毕竟在发生意外之前，她就想好了，打算跟严兽认真地交往，把陆昊廷翻过去，重新开始新的生活。

唐心不知道，这件事，做起来容易，做起来那么难。

她真的努力过了，却怎么都没办法投入。

她好像……失去了对所有人的信任，也失去了……爱人的能力……

“菲语……”唐心屈起腿，双手环抱着，下巴轻轻地抵在膝盖上，迷惘得像个无助的孩子，“我……有点怕……”

上一段爱情，不但让她遍体鳞伤，还差一点就要了她的命……

不管是心理上，还是生理上，她都对爱情，产生了恐惧。

她不敢再付出，不敢再投入，更不敢再碰爱这个东西。

唐心知道，这样对严兽很不公平。

伤害她的人不是严兽，严兽也不是陆昊廷，她不能把两人混为一谈，更不能把在上一段感情里受的伤害，带到严兽这里来，让严兽为陆昊廷犯的错买单。

可是，她没办法控制自己。

那种恐惧，已经深入骨髓……

她不止一次地尝试过。

尝试着忘掉陆昊廷带给自己的伤害，把一切清空，找回那个对爱情充满了美好的憧憬、喜欢一个人，就全身心地投入去爱的自己。

可是没办法。

真的没办法。

她做不到。

每次，她想要投入，想要让自己对严兽的喜欢更深入一层的时候，陆昊廷做过的那些种种，就会出现在脑海里。

然后，她就会开始胡思乱想，想严兽会不会有一天，也跟陆昊廷一样，伤害自己……

理智告诉唐心，严兽和陆昊廷不一样，不能将两人混为一谈，那是在污辱严兽。

可是，她真的控制不住……

认识那么多年，原菲语怎么会看不出来，唐心在害怕什么？

陆昊廷那个人渣，真的是害人不浅！

原菲语在心狠狠地唾骂陆昊廷，心疼地揽过好友的肩膀，“别想太多，也别逼自己逼得太紧，凡事总要有个过程。没有人能够刚从上一段感情里走出来，就立刻投入到新的感情中去的，又不是过家家。你现在害怕，恐惧，不敢投入，恰好说明，你很认真地在考虑和严兽的未来，不是想跟他玩玩而已。别急啊，慢慢来……”

唐心看了原菲语一眼没说话，动了动身体，将头靠到她的肩膀上，“我觉得……有点对不起他……他明明什么都没有做错，明明那么好……却要承受不该承受的……”

“菲语，你知道吗？严兽他，八年前就喜欢上我了……”

“依依的事、陆昊廷的事、还有这次……他从头到尾，都在付出……”

“我最近总是在想，如果当年爱上的人是他就好了。”

“或者，五年前帝豪集团出事的时候，知道有严兽的存在，去求他帮忙，是不是就不会有之后跟陌生男人生孩子的事……”

“我甚至不止一次地想过，如果什么事都没发生，是不是就能把自己完整地交给他，而不是中间隔了一个连对方长什么样都不知道的男人……”

“这两天，我总是会梦到五年前的事，梦到被那个男人一次又一次地……”

唐心说到这里，眼眶忍不住眨红，身体也无意识地颤抖起来，“我……不知道自己怎么回事，那些明明已经忘记了的画面，突然变得越来越清晰起来……”

“每次跟严兽……的时候，我都忍不住会想，那个男人也这样做过……他要是知道了，会不会介意，会不会嫌弃，会不会……”

“菲语，我很后悔。我从来没有哪一次，像现在这样，后悔五年前的鲁莽决定……”唐心闭上眼，眼泪从眼角滑落，顺着脸颊淌到原菲语的肩膀上，沙哑的声音似在笑，又似嘲讽，“可是……如果没有五年前那件事，我可能早就跟陆昊廷绿色，现在估计孩子都有了吧……就不会有捡到依依，后来认识锐司，认识严兽这些事……菲语，你说，人生有时候是不是挺可笑的？”

原菲语没回答。

唐心这些年坎坷的经历，的确是让人唏嘘。

但好在，一切都结束了。

现在看清陆昊廷的面目，总比结了婚之后要好，不是吗？

轻轻地拍了下好友的背，原菲语不想多谈五年前的事，怕勾起唐心更多不好的回忆。

五年前，唐心生完孩子回来，委顿在病榻间，瘦得皮包骨，用什么药都没用，几乎去掉半条命，靠着心理医生和药物，还有依依的出现才勉强撑下来的事，依然历历在目，仿佛就发生在昨天。

原菲语不希望那样痛苦的事再重复一遍，她比任何人都清楚，五年前，唐心付出了多大的努力，才终于从那段阴霾中走出来。

“好了，别多想了，你不是说，严兽早知道你过去的事了呢？他知道，却从来没提过，说明他是真的不在意，你啊，就别自己钻牛角尖了。我看你就是身上的伤没好，才会成天胡思乱想，去好好睡一觉，一会儿醒来就什么事也没有了。乖了，别坐这里发呆，回床上去睡一觉。”

原菲语捏了捏唐心的胳膊，催促她去床上躺一会儿。

“我……”唐心想说就是因为严兽只字不提过去，仿佛什么事也没有发生过的态度，才上她产生那么深的愧疚，觉得自己不够好，配不上严兽，至少身体上，配不上。

最终，还是什么也没说，在原菲语的催促下起身，回床上去躺着。

或许真的是累了吧，原以为自己睡不着的唐心，刚躺下没一会儿，就迷迷糊糊地睡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