扬州惠民坊的不临街的居住区，一行四人正慢慢闲逛着，时不时地还对周围建筑评头论足。

“邓全，你看这扬州百姓生活得如何呀？”走在前面的中年男子说道。

落后中年男子半步，留着八字胡的瘦弱书生模样的人开口说道：“刺史大人，虽说上一任刺史贪赃枉法胡作非为，但是扬州辖内的百姓的生活倒还算安逸祥和。况且，经过您三年多的治理，即使说不上百姓路不拾遗夜不闭户，但每年的赋税却是大大提高，犯罪刑事案件也逐年减少。这说明，在您治理下，百姓安居乐业，生活愈加富足啊。”

八字胡的男子正是扬州刺史府长史邓全。在银窝案生之后，经查察，唯一的一个没有贪渎失职行为的扬州高级官吏。而问话的中年男子，则是到任三年的江淮转运使扬州刺史韦坚。

韦坚，京兆韦氏族人，当今太子妃的胞兄。由于在陕州太守任上政绩卓著，三年前被皇帝李隆基任命为钦差大臣，全权查办扬州官银失窃案。在内卫的协助下，官银案很快告破。在那之后，韦坚担任扬州刺史，至今已有三年有余。

听了长史邓全的奉承话，韦坚不以为意，脸上没有任何表情，也没有再说话，沉默着往前继续走着。

刺史大人走了，邓全和两个随从连忙跟上。

拐过一条巷子，韦坚忽然停住了脚步。

“咦？有趣，实在是有趣。”韦坚看着前方的宅院说道。

邓全心里嘀咕着刺史大人看什么呢？他从后边走上前一看，就见前方的宅院大门上贴着两张大长条红纸，上面还有字。他不由念道：“和顺一门有百福，平安二字值千金”。除此之外，大门中央还有个横批：万象更新。

沉吟了片刻，邓全对韦坚说道：“大人，这两句从韵律上说虽不像正经的诗词，但也算对仗工整，寓意深刻啊！”

韦坚摸着自己的短须道：“是啊，寓意朴素真实，寓意很好。”

就在韦坚对着春联评头论足的时候，春联的始作俑者正在和几个同伴玩得不亦乐乎。

“佑哥儿，快过来，玩这个，这个好玩。”刘波眼尖儿，看到了一个射箭的游戏。

于是，颜天佑几个来到了射箭的游戏前。

此时，正有一个身高六尺身材雄壮的大汉正拉着长弓对着三十步外的箭靶瞄准着，过了几个呼吸，只见，大汉屏住的气息一松，箭朝着箭靶就射了过去。不过可惜的是，箭并没有射中箭靶，射偏低了，射在了固定箭靶的箭桩上。

看到没有射中，大汉流露出遗憾的表情，拿起箭，重新屏住呼吸，连续又射了三箭。最后几箭的结果还算不错，三中二，只不过没有射中靶心的。

射箭游戏的摊主走过来，对大汉说道：“这位兄台，你五箭射中了三箭，没有射中靶心的，按照规矩，五文钱不收您的，钱还给您。”

大汉也不啰嗦，拿了钱直接转身离去。

边上来了不少人，有新来的人问道：“摊主，射箭什么个规矩？怎么算？说来听听。”

人越多摊主自然越高兴，听到有人问，摊主解释道：“五文钱射五箭，五中其三，五文钱奉还；五中四箭，双倍奉还；五箭五中，三倍；如果射中靶心，一箭当两箭，那就是相当于六箭四倍，依此类推……”

刘波脑筋转得快，少许功夫，就算出了结果，大声出言道：“摊主，全射中那就是八倍啦？”

摊主神秘一笑，停顿了一下，故意高声说道：“这位小兄弟说的不错，不过，现在开始，全射中靶心者，还十倍。”

听到摊主的奖励如此丰厚，边上的人群纷纷开始议论起来。

颜天佑脸上露出了然的笑容，他知道，摊主这是在以高额奖金来吸引人，以大博小，积少成多。这也是一种后世的营销手段。

唐人尚武，会射箭的人多。但能在三十步外能射中靶的，最多一半对一半，也就是能有一半的概率射中靶。要射中靶心，那就更难了。除非有箭艺高者，不然到最后，摊主肯定是会盈利的。

在摊主说完奖金后，便有四五个人跃跃欲试，纷纷走了出来，轮流射了五箭。五个人中，有一个人射中了四箭，有一个人射中了三箭，其他的两三个人却连三箭都没有射中。

摊主痛快地结清了射中者的奖金，然后，高声说道：“老少爷们儿，都来瞧一瞧，看一看了，来射两箭，让人看看咱扬州爷们儿汉子的箭法。”

周围都闹哄哄起来，黑胖他们也跟着起哄，让颜天佑来射几箭。

颜天佑道：“黑胖，你们来几箭吧，我就不来了。”

黑胖也不推辞，直接踏步而出，走到摊主面前，递给摊主五个大钱，说道：“我来几箭。”

从摊主手中接过弓箭，黑胖先是拉了拉弓弦，感受了一下弓弦的拉力有多大。接着，拉弓搭箭，开始瞄准三十步开外的箭靶。只见，黑胖手指一松，弓弦反弹，箭离弦而出，射向了箭靶。噔的一声，箭射中了圆靶。只不过，没射中靶心，偏下了一点。

黑胖呼了口气，扭头看了颜天佑一眼，又开始了第二箭。如第一箭一样，还是没射中靶心，距离靶心倒是近了些。

接下来，黑胖又射了两箭，还是没中靶心，每箭距离靶心很近。

看到前四箭都没有射中靶心，黑胖重重地呼吸了两下，再一次拉弓搭箭，重新调整好呼吸，瞄准靶心的位置，松手箭出。此刻，所有的人都在注视着箭靶。可惜，最后一箭还是没中靶心，射在了距离靶心不到半指之遥的偏下方。

看到结果，观看的不少人都叹了口气，似乎在为这个黑黑胖胖的少年所惋惜。

摊主走过来，递给黑胖十五个大钱，并说道：“小兄弟，箭法不错，五箭全中，厉害。”

听到摊主的恭维，黑胖并没有表现出高兴的表情，而是把箭交给了等在一旁的胡飞。

胡飞立志投入军旅，所以，平时练箭很是刻苦。只见他一个弯弓搭箭，瞄了一眼，松手放箭，箭一下子便射在了离箭靶心不到一指远的地方。重新调整了一下准头，接连两箭，一次比一次近。在第四箭的时候，吸取了前几次的误差范围，胡飞终于射中了靶心。

看到少年射中了靶心，周围的人群一下子欢呼起来，为胡飞喝彩。

周围的喝彩声，让胡飞更加得心应手，最后一箭，自信射出，不出意外地射中了靶心。

喝彩声更加热烈了，不少汉子纷纷叫好，连带着吸引了不少人过来，导致场地被里三层外三层地围住了。

尽管又亏了钱，但看到这么多人过来，摊主反而更加高兴。痛快地给了胡飞二十五个大钱，然后继续招呼着他的生意。

不出意外，在胡飞后又有十几个人尝试了一下。这其中，大多数人都没有射中，让摊主心中都乐坏了。

黑胖看着后来者的射箭，看得直摇头，说道：“佑哥儿，上去射几箭，给他们看看，告诉他们什么才叫箭法。”

本来不想上去的颜天佑，被黑胖刘波几个叨叨烦了，耐不住就走了出去。

围观的人群看到和刚才那两个箭法不错的少年一起的少年要射箭，都安静了下来，想看看颜天佑的准头。

接过弓，颜天佑随手拉了拉弓弦，掂量了一下弓力。搭箭上弦，一个弓步，右手轻轻一拉，弓如满月，姿势极其潇洒。再加上颜天佑英俊刚毅的外表，让人仿佛看到了一位英武的少年将军。

人群中一个身着貂皮大衣的中年男子看着场中的颜天佑赞叹道：“好一个英武少年！没想到，还能在扬州见到如此俊秀人杰。不虚此行啊！”

场中的颜天佑随意瞄了一眼箭靶，便松开了手指，箭离弦而出，划过长空，准确无误地射中了靶心。

“好！”人群齐声喝道。接着就是七嘴八舌的赞赏声。

颜天佑丝毫不受周围的影响，第二支、第三支……箭一支支射了出去，潇洒流利，全都正中靶心。

看到如此箭法，周围人群都高声呼喝着好和赞赏的话。气氛如排山倒海般热烈，声音传出去了很远，几里外都听得清楚。

几里外的地方，韦坚刚走过来，就听到一阵山呼海啸声，似乎生了什么大事。来了兴趣，便带着邓全朝着喊叫声的地方走了过来。

而另一边，摊主好不容易才从震惊中恢复过来。忙恭恭敬敬地走到颜天佑面前，递给颜天佑一个袋子，说道：“小兄弟，我走南闯北这么多年，从没有看到过，这么精彩的箭法。厉害呀！佩服，佩服。”

不等颜天佑说话，人群中走出了一个穿貂皮锦衣的人，一看就是富贵人家出身的人。

穿貂皮大衣的中年男子说道：“小兄弟，我叫卢多祚，我也是爱好射艺之人。只可惜我箭法不精，我想再看看你的箭法，学习一下，能否赐教？”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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