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烟畔见烟云色
作者:抓住一只阿紫 | 分类:古言 | 字数:334.6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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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百七十七章 风云
迎春将药服侍着许烟喝下后便如这三日所做的一样,照例走到了隔壁的祠堂中。她将香炉中的灰倒了出去,随后又点燃了新的香插进去。她的嘴中一直念念有词,希望青莲娘子能够显灵救许烟一命。
“笃笃笃”祠堂的门被敲响,迎春有些慌张地向后看去,正对上了何洵严肃的神情。迎春心头猛地一跳,冥冥之中有一种预感告诉她有大事发生了。她向前走了几步,将祠堂的门合上后问道:“怎么了?可是京城那里传来什么消息了?”
何洵将自己手中拿着的密函在迎春面前晃了晃:“是,我已经看过了,情况不太好。你要看看吗?”随后将密函直直地递到迎春面前。迎春急忙摇了摇头回道:“这不合规矩,上面说的什么你若是有什么拿不准的只管与我说便是了,我也用不着看。”
何洵沉默了半晌,随后将密函整整齐齐的收了回去:“京城那边在说陛下遇刺,暂时昏迷不醒,正在宫中疗伤。”听到这里,迎春也不能完全松下气来,她接着问道:“那现如今宫中掌事之人是谁?”
“云朗。”何洵平静地说出这两个字,仿佛这真的就只是个普通的人罢了。迎春听后,神情大变。她向周围扫视了一圈,并没有发现什么人的踪迹后才压低声音问道:“怎么会,你确定这是真消息吗?怎么可能是太傅,他不是正被关在牢狱之中吗?”
何洵轻轻地笑了一声,面上沾了些讽刺的意味:“被关在牢里只是陛下一个人的主意,因为陛下是掌权者。可一旦这个掌权者不在,剩下的这些事不就任由他们搓圆捏扁了吗?他们说他没罪,他便是无罪的。”
迎春的心彻底沉了下去,她的手紧紧攥着裙摆边缘,对何洵道:“现在该怎么办,除了太傅掌权以外可还有什么其他的消息吗?”
何洵看向天边那一轮刚刚升起的朝阳,眸子内的情绪辨不明喜怒:“现在民间暂时还没有出现什么事,不过朝中之事可就热闹了。现在朝中分为两派,一派以彭月大人为首的寒门大臣们支持陛下反对太傅掌权;而另外一派则由那些老臣们为首支持太傅。”说到此处,他的眼睛眯了眯继续道:“他们是想改了许国的制度!”
迎春简直不敢听到何洵说的话,她神色慌张地向周围打量了一圈,确定没有人后才转过身来,一脸不可置信的说:“他们怎么能做出如此大逆不道之事?是谁给他们的胆子!”
何洵冷笑一声:“事已至此,朝中但凡是个男人就有胆子站在太傅一派。青莲娘子说到底也不过只是占了时局的便宜罢了,既然当时能改,现在又为什么不能更改过来?只靠信仰建设起来的制度,只要抹黑了那个人们心中坚信的信仰便可轻而易举的推翻这个制度。”
迎春没有发现自己的嘴唇在这一刻泛白得吓人,她抬起头与何洵对视,一汪春水几乎要倾泻而出:“那陛下怎么办?陛下若还不醒的话,等她醒来许国得乱成什么样子?对了,我们不可以找云公子过来帮陛下吗?”
何洵摇了摇头,眸中的光已变得冰寒刺骨:“不可。陛下当日在马车内特意嘱咐我不要相信任何人,就算是云公子。”
迎春听见这句话,遍体生寒。要知道许烟可是一个什么事都绝对信任云起的人,她是绝对不会说出小心云起这一类话的。那么,一定是发生了什么极为重大的事才会让她做出这样的警告。联想到许烟昏迷那日异常冷静的云起,她觉得有些事情早已埋下了种子,在不知不觉中破土而出。
这下迎春彻底没了法子,她有些不安地来回踱步:“那不然我们通知彭大人,让她帮忙将朝中的消息传回来,再在朝堂上为陛下拖延一些时日。之前陛下的疯病便是彭大人来看过之后渐渐好转的,说明陛下是很信任彭大人的。除了她以外,我实在想不出还有谁能有这样的本事了。”何洵听了迎春的话,沉默许久后点了点头。
在之后的很长一段时间内,何洵都万分自责自己这一句随口的答应。他其实想到了那一点,可是那点怀疑就只是一掠而过,压根没有在他的心上停留太久。人有的时候心里是有一种感觉,指引着你告诉你答案,我们通常称之为第六感。可偏偏当时的何洵不相信这所谓的第六感。
彭月到的时候已经是两日后的晚上了。迎春在看见彭月来的那一刻简直感动得要落下泪来,她强压下自己心中翻涌着的情绪将彭月请了进去。
彭月踏入这称得上是简陋的屋子,一眼就看见了躺在床上的许烟。她眉头紧蹙,上前仔细看了看许烟的状况。其实早在她来之前迎春就已经给她写过信详细说了许烟的状况,可是当她真正见到的时候还是不相信曾经那个那么鲜活的许烟如今就躺在这一方矮矮的床榻之上不知生死。
彭月轻声问道:“陛下这样已经多久了?”迎春将热水和毛巾端了进来便听到彭月的问话,她连忙将手中物什放了下来而后仔细回道:“从陛下遇刺那日到今日已有五日了。”
彭月将迎春放下的毛巾拿了起来,随后沾了热水仔细为许烟擦着脸,嘴里发出一声冷哼:“看来那些狼子野心的大臣们倒还真是让他们说对了一句。”迎春听了这句话不知道是该回好还是不该回好,只得尴尬地站在原地。
彭月手中动作未停,但仍继续与迎春说着话:“也难为你在这个情况下居然还能想得到我。这些日子陛下身边只有你一个人,你一定辛苦了吧。”
迎春担心了这么多天,可这里上上下下加起来总共就只有他们四人,除了陛下以外便只有她一个女人。即便有什么辛酸,有什么不为人道的苦楚也只能由她一人默默捱着。如今乍一听彭月的关切,竟然有种想要落泪的冲动。
迎春努力将自己眼中刚氤氲出的水雾逼了回去,随后对彭月道:“不,奴婢不辛苦。反倒是大人,为了陛下与群臣对抗,大人才是最辛苦的。”
殊不知彭月听了这句话,手中的动作一顿,面上却没有不自然的神情,镇定自若的回道:“都不过是些在平常不过的事罢了,又如何值得你牵挂呢?”她将手中的毛巾往盆里一搁,随后看向迎春:“为许烟看病的人是平青吧。”
迎春点了点头,便迎来了彭月的下一句话:“带我去见他,无论使出什么办法都要让陛下尽快醒来。”
此时的迎春压根不知道彭月的这一句话对许烟来讲究竟有多重的分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