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烟坐在摇摇晃晃的马车上，看着前方何洵赶车的背影，心里五味杂陈。没想到当年那般瘦弱不起眼的何洵如今已蜕变成了一个会让很多女子倾心的男人。

许烟细细回想着四宫女私下里偷偷讨论过的宫内八卦。有关于何洵的虽少，可大都是什么哪个小宫女为他绣了荷包，哪两个小宫女又因为何洵到底看了谁一眼而大打出手。

许烟之前从未关注过这些八卦，只是左耳听右耳出罢了。可现如今自己亲眼看到如贺鸢那般优秀的女子竟也对何洵动了心，这才正视起他来。

在她的心里对何洵的印象一直都停留在那个校场上瘦弱而坚强的男子。这么多年，她从未对何洵有过一丝一毫的想法。何洵留在她身边为她做事，她也从未说过什么。毕竟她救了何洵，他选择用这种方式报恩她也不会阻拦。

可她真的从未想过何洵的婚配问题。她对何洵会一直陪在她身边这件事几乎是秉持着默认的态度。直到今天，她才恍然大悟。她平日里对他的关注太少了，没有想到他已经到了可以婚配的年纪。

许烟皱着眉细细想着。好像宫中的侍卫总管在何洵这个年龄早已成亲了一两年了，其他侍卫成亲的年龄也基本跟这位侍卫总管差不多。唉，说到底还是她的错。竟把他忽略的这么彻底。

不过何洵也真是......太让她出乎意料了。之前宫中那些不过都是传言罢了，从未有人证实过，也从未听说何洵与哪个宫女走得近些。今天贺鸢跟他的那些对话可是真实的证据。

原来何洵喜欢的是这一卦的啊，许烟在心里暗暗感慨。

不过应该没什么人能拒绝的了贺鸢吧，就连她当时都目不转睛了。想到这里，许烟才意识到了不对劲，云起呢？他当时看了吗？他喜欢贺鸢那个类型的吗？

许烟一想到云起当时可能也跟她一样看直了眼就气不打一处来。不行，下次再见面时她一定要问清楚！

马车不知道碾过了什么东西，突地颠簸了下。许烟被这么一颠，才想起来自己还没有问过何洵他的意见。

许烟清了清嗓子，想到贺鸢早上说的那些话，有些犹豫地开口：“何洵？”

正赶车的何洵敏捷地捕捉到了许烟的声音，稍稍偏头问道：“怎么了，殿下。”

许烟鼓足勇气问道：“其实也没什么事。就是想和你聊聊。”

何洵没有意识到什么，以为许烟又有什么任务交派给他，随即回道：“好，有什么事殿下尽管吩咐。”

许烟一时更为尴尬，好像自己平日找他说话都是交代些事情，从未因为其他事情找他聊过天。她直接道：“没什么要吩咐你去做的事。只是单纯地想和你聊聊罢了。”

何洵皱了皱眉，只顿了一下，便回道：“好。”

得到何洵的回答，许烟才开始踌躇应该怎么开这个口。沉寂空气中一时流转着尴尬的氛围。

不管了，为了何洵的幸福，她这个做主子的应该主动提起来才对！许烟再次鼓足勇气问道：“何洵，你想不想成亲？”

何洵听到许烟的问题，一时有些不知所措。许烟以为何洵没有听见，正想再问一次时，何洵出声道：“不想。”

这个回答是许烟没有想到的，思及他可能这么说的理由，她立即解释道：“我没有要赶你走的意思。即使你成亲了，只要你愿意，也可以继续做我的暗卫。我现在就只是单纯的问你有没有想成亲的想法。”

何洵的回答言简意赅：“没有。”

这下许烟没了办法。她内心疑惑着：难不成何洵其实不喜欢贺鸢，是贺鸢单恋何洵吗？不不不，这不太可能。她承认何洵在侍卫中确实是极出色的，可若是将他放在勋贵子弟中比较，那便不太够看了。

许烟这厢正胡思乱想着，何洵却主动出声问道：“殿下今日，何出此言？”

许烟没想到这事居然还能继续谈下去，立即解释道：“其实我今日才发现之前对你的关注确实少了些，没注意到你已经到了可以婚配的年纪......”

话音未落，便被何洵打断：“殿下的意思是，嫌我年纪大了不能再继续做殿下的暗卫了是吗？”

许烟没想到何洵会这么说，忙否认道：“不不不，我从未如此想过。我只是想到与你同岁的侍卫们大多已订了婚，再加上今日看到贺小姐对你有意。怕你有什么顾虑不敢于我明言，这才会问问你的想法。”

何洵没有丝毫犹豫：“属下的想法便是想要一直陪伴于殿下左右。”

许烟没想到何洵居然这么死脑筋，再次解释道：“可你就算成了亲也是可以继续为我做事的啊！”

何洵沉默了片刻，没有立即回答许烟。直到许烟以为他不会再开口时，听到了何洵的答案：“不一样的，卑职想一心一意只为殿下做事。”

许烟从未想过何洵对自己的忠心竟已到了这般地步，一时无言。罢了，他大概还是顾虑太多。许烟细想了想何洵能与贺鸢成亲的几率，这事确实有些难办......

贺鸢简直是工部尚书的眼珠子一般，从小便在锦衣玉食中娇养着长大，吃穿用度甚至不输她这个太女。现在即使到了婚配的年纪也未听尚书提起过她的婚事。想必尚书舍不得贺鸢，必要为她寻一门极好的婚事。

何洵便是再好再出色，也是入不了尚书的眼的。如果入府，至多做个侍君罢了，怎能做得正夫？

想到此，许烟叹了口气。想必何洵肯定也想到了这一点，所以才说什么宁愿陪在她身边不愿成亲的话来。

许烟的脑海中全都是画本子里因为父母亲阻拦而不得不分开的有情人们，一时间在自己的脑补中感慨万分。

就连何洵突然出口的那句话都没有来得及听见。

“属下心有所属，那人不是贺鸢。属下从未动过婚配的想法，只想陪伴在殿下左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