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长什么样子？”庄遥目光落在张蕾被催眠后，木然的脸上。

“我从没有见过他的样子。”这样的答案在庄遥的意料之中，照他谨慎的做法，他不会轻易暴露自己。

“是男是女？”

张蕾摇了摇头：“不知道。”

说到了这里，除了证明确实有人用药控制着欧阳霞，没有其他线索。

欧阳霞很失望，一是找不到神秘人，二是她身边最亲近的人却这样的方式在陷害她。

悲伤抽干了力气，欧阳霞脸色漠然，踉跄着后退，直到背抵住了墙，才整个人顺着墙壁滑坐下来。

庄遥从里面出来，扶了欧阳霞一把。

欧阳霞朝她惨淡一笑：“我的人生是不是很可笑？”

“不，你只是被人陷害。他懂巫术，一般人都抵挡不住。我奇怪的是，他费心控制了你几十年却迟迟没有行动，他究竟在等什么？”庄遥提出自己的疑惑。

欧阳霞却没有心情却追究，答案是一个个沉重的打击，将她击得溃不成军。

她现在好累好累，只想好好睡一觉。说不定一觉醒来，一切都不存在了，就是幻梦一场。

“欧阳小姐，你没事吧？”庄遥有些担心她会受不了打击。

轻摇了摇头，欧阳霞唇角一直噙着一抹自嘲而悲凉的笑。

药效过后，张蕾清醒了过来。短暂的迷茫后，记忆复苏。

意识到自己没有控制住说了实话，跌跌撞撞从里面冲出来。

“扑通”一声在欧阳霞面前跪下，声泪俱下：“小姐，小姐，对不起，对不起……”

看着匍匐在自己脚边的张蕾，欧阳霞没有怨恨，浓浓疲惫袭卷而来，她累得连开口的力气都没有。

欧阳霞不说话，在张蕾眼里就是不原谅。

张蕾也不求饶，只一个劲地磕头。每磕一个头就说一句对不起，很快，额头破了，浸出血来。

气氛十分凝重，对张蕾更是毁天灭地的打击。

“你走吧。”欧阳霞说完，不再多看跪地求饶的张蕾一眼，拖着沉重的脚步往外走。

张蕾膝行着抓住了欧阳霞的裤脚：“小姐，我知道是我对不起你，我也没有颜面再留在你身边了。可是，我如果不呆在彩霞山庄，他就会杀了我女儿。小姐，你也是为人母亲，请你谅解一下我的处境。小姐，求求你了。”

“你还想继续替他做事？给欧阳小姐下毒？”庄遥蹙眉，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

“不，不……小姐对我恩重如山，我也是没有办法才听从他的安排的。现在小姐已经知道真相了，我就算再蠢也不会再继续给小姐下毒了。”张蕾泪流满面，苦苦哀求着。

庄遥戳破了她的谎言：“你留下来而不继续替他做事，他会放过你女儿吗？”

张蕾抬起头，眼底一片愕然。

随即低下头：“小姐，我愿意帮你将他引出来。”

“他的警惕性这么高，做事又谨慎。你这么久没回去，他恐怕不会信任你了。”庄遥并不信任张蕾，就算她有苦衷，为了女儿。

可欧阳霞不仅在她最困难的时候帮了她，还将自己产业都交给她去打理。

用她的话来说，恩重如山。

然，她从没有想过摆脱神秘人的控制，停止陷害欧阳霞。

从她的种种行为来看，她属于忘恩负义的人。

“不会的，我有办法让他相信我。小姐，你就给我一次将功折罪的机会吧？求求你了。”张蕾声泪俱下，又开始磕头。

“你明知道药物会对欧阳小姐产生极不好的影响，你为什么不早一点告诉欧阳小姐？我刚刚给了你许多次机会，你也不说，非要我给你下药。你还用自身的意志力来反抗。”庄遥继续说着自己的看法。

“我不敢啊，我只是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妇人，我女儿又在他手上，我拿什么跟他对抗？庄医生，我知道你嫉恶如仇，但你可能没做过母亲。我亏欠了女儿很多，从小就没有给她一个完整的家。我不能让她没了命啊，你说我自私也好，歹毒也罢。为了她，就算要我粉身碎骨，我也在所不惜。”张蕾说得十分凄惨，欧阳霞颇有同感。

是的，一个母亲为了子女什么都愿意付出。

然，她不是圣母，她不能将一条咬过她的毒蛇继续养在身边。

她没有那么大的肚量，她怕被反咬一口。

“你走吧，这是我能给你最大的宽容。”欧阳霞声音不大，却有一股不容人抗拒的威严。

张蕾抓着欧阳霞的裙子拼命摇头：“小姐，小姐，你再给我一次机会，求求你，再相信我一次。给我一个赎罪的机会吧，求求你了。”

欧阳霞木然转过身，不再看张蕾。只是，她紧紧抓着她的裤角，她动作受阻，又不能狠心一脚踹开她。

于是，冷冷道：“这世上不是每一个有苦衷的人都可以任意伤害别人，看在主仆一场的份上，我不追究你的责任。但要我原谅你，也是万万办不到的。几十年了，我的脾气你应该了解。快走吧，别等我改变主意。”

欧阳霞的话已经说得特别清楚了，张蕾一颗心渐渐被绝望笼罩。

是的，她了解欧阳霞。

她不是个心慈手软的人，她有今日的地位，是靠自己的努力和威望得来的。

“小姐，你要怎么处罚我，我都没有任何怨言。请你救救我的女儿，只要我女儿解险，你要将我千刀万剐都没关系。”张蕾继续哀求，磕破的头流下血来，混和着泪水在她脸上攀爬，看上去无比可怜。

“滚。”面对张蕾的纠缠不休，欧阳霞冷冷吐出一个字。

张蕾惊呆了，她也想到欧阳霞如此绝情。她也是母亲啊，为什么就不能体谅一下她的心情。

张蕾慢慢松开了手，欧阳霞片刻没有迟疑，大步离开。

颓然跌躺在地上，眼中满是浓浓的绝望。

庄遥并没有随欧阳霞离开，她还有一些问题要问。

“你是不是从开始就知道欧阳霞有个女儿？”庄遥居高临下地问。

张蕾抬起头，目光中满是怨毒：“都是你，我女儿要有个三长两短，你就是罪魁祸首。”

“你以为那个人真会放了你女儿吗？他只是在利用你，威胁你，一旦你没了价值，他会怎么对你，不用我说，相信你很清楚。张蕾，何必自欺欺人？”庄遥戳破了她的幻梦。

张蕾面无人色，浑身颤抖了起来。

“你又想怎样？我被你害死了，我女儿也救不回来了。你还要怎样折磨我？来啊，我现在什么都不怕了，大不了死路一条。”张蕾双手撑地慢慢爬了起来。

对，她不能懦弱，不能认错。

庄遥是她的敌人，她毁了她的一切。

就算是死，她也要拉她垫背。

“张蕾，你不去怪抓走你女儿来威胁你的恶人，反而怨我。那好吧，你好自为之。”庄遥失望摇头，走了出去。

“你站住。”张蕾如同疯了一般往前冲，一把抓住了庄遥。

庄遥没有武功，张蕾又不按牌理出牌，庄遥一时不觉，被她抓伤了后背，痛得低呼出声。

张蕾见状，一不做，二不休，索性挟持着庄遥往外走。

出了地下室，见庄遥被挟持，保镖们纷纷围上前。

张蕾脸色沉郁，暴戾如鬼：“都给我滚开，否则，我就杀了她。”

“你想杀谁？”欧阳瑞坐在轮椅上，被蒋北推到前面。他身上的领袖霸气，震慑了张蕾。

身为彩霞山庄的管家，她也算是和见过不少名流士绅，却从未见过一个人如此年轻拥有这样的气势。

张蕾不禁怔忡了片刻，随即想到女儿，她便硬起心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