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萧山这么一番强词夺理，欧阳碧玉竟无言以对。

其实，在心里某处，她是赞同萧山的做法的。虽然，他的手段残忍，但是达到了最后的结果。

如果这个过程不是由她承受，那就更好了。

“你究竟给我下了什么蛊？”欧阳碧玉继续质问，这才是她拼命逃回来的主要目的。她要让萧山给她解蛊，她再也不想受那样的苦了。

“庄遥应该已经告诉你了。”萧山显然将一切掌握在手里。

“血蜈蚣。”欧阳碧玉咬牙切齿。

“嗯。”萧山轻应了声，不咸不淡。

“你知不知道我这些日子有多痛苦？”欧阳碧玉咆哮着，发作时的痛苦，她想想就心颤。

“那你知不知道你能熬过来是我故意放了水？”萧山反问。

欧阳碧玉咬牙切齿：“我是不是应该对你感恩戴德？”

“好了，既然回来了，就好好休息一下吧，等下我给你解蛊。”萧山没有一句歉意，转身进了房间。

欧阳碧玉气得抓起桌上的水杯砸向他，水杯只是撞到了楼梯扶手便四散开裂了。

小女佣在一旁吓得瑟瑟发抖，欧阳碧玉满腔怒火无从发泄，抓起触手可及的东西就开始砸。

没多久，客厅里能砸的东西都被砸得差不多了，才气喘吁吁坐下，对小女佣吼：“还不给我倒杯茶来。”

“是。”小女佣吓得不轻，连手脚都不利索了。

半晌才端来一杯水，却因过于紧张溅出来了些。

欧阳碧玉怒视着她，小女佣吓得忙连声道歉：“对不起，对不起，我重新去倒一杯。”

欧阳碧玉直接拿起水杯，狠狠砸向小女佣大喝一声：“滚！”

小女佣连喊痛都不敢，急匆匆离开了。

欧阳霞一直在默默看着，对于欧阳碧玉暴戾，她不觉得害怕，只感到心酸。

孩子就是一张白纸，是她没有好好引导她，才造成她今天扭曲的个性。

欧阳碧玉抬起头，恰好看到欧阳霞，她更是怒不打一处来：“看到我现在这个样子，你是不是很开心？”

“哎……”欧阳霞叹一口气垂下头，她知道欧阳碧玉心情不好。她越是回应，她越激动。

现在最好的方式就是保持沉默，欧阳碧玉心中却积攒着一股怒火，怎么都消除不了，还找不到一个发泄的对象。

这种不可控制的情绪，欧阳碧玉也很迷惑，但无法自控，只能反被其操控。

欧阳碧玉重重在沙发上坐下，想喝水又没有，站起来想上去，又怕欧阳霞趁机跑掉，踅回来揪起她的衣领，往楼上而去。

看着这个样子的欧阳碧玉，欧阳霞很担心。

连她都看出来了，她无法控制自己的狂戾。

不然，依照她的学识和涵养，不至于做得这么极端。

将所有的暴戾全呈现在别人面前，不是一件好事。

愤怒会失去理智，而这种时候，她需要的是冷静。

“碧玉，你冷静点。”被欧阳碧玉拖着走，欧阳霞还是关心地说。

欧阳碧玉如同刺猬竖起全身利刺：“你又想耍什么花样？”

欧阳霞看向欧阳碧玉，满脸担忧：“碧玉，你是不是喜欢他？”

“他？”被欧阳霞问得莫名其妙，欧阳碧玉眯起眸子。

“就是楼上那个男人。”欧阳霞目光直勾勾看着欧阳碧玉，不错过她任何一丝异样的表情。

怔忡一瞬，欧阳碧玉哈哈大笑起来：“你以为我是你谁？没有男人就活不下去，我这辈子再也不会喜欢男人了，再也不会了！”

恶狠狠的发誓非但没让欧阳霞放心，反而激起她内心更多的不安。

“碧玉，你有没有发现，你已经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了？”欧阳霞怕她再激动，忙转移话题。

“是又如何？我现在不需要在畏畏缩缩，成天看人脸色过日子了。我要做回我自己，一个独立的人。”长久的伪装和积压，欧阳碧玉心态已经严重扭曲。

“碧玉……”欧阳霞咽下嘴边的话，她知道欧阳碧玉此时被一种极端的情绪控制着，她根本无法自主，她说得再多，只会徒惹她生气而已。

欧阳碧玉一边拖着欧阳霞往楼上走，一边回头恶狠狠瞪着她：“你最好闭嘴，别逼我对你出手。”

充满忿恨的话如同一记重拳击向欧阳霞的心脏，痛得她脸色惨白，浑身血液都开始变凉。

欧阳碧玉毫不理会欧阳霞的感受，推着她来到萧山房间门口，抬起手十分用力地敲。

仿佛要将门敲破，借此来泄露内心的不满。

萧山打开了门，看也不看欧阳碧玉一眼，踅回房间里。

他的态度激怒了欧阳碧玉，她将怒气全宣泄到欧阳霞身上。

用力推了欧阳霞一把，原本就身伤加心伤的欧阳霞脚步踉跄着，怎么都站不稳，最后倒在地上，显得狼狈万分。

身为欧阳松的掌上明珠，欧阳家的小姐，她小时候就讨人喜欢。长大后更是人人欣赏，现在年纪大了很受人敬重。

哪知却被自己的亲生女儿如此羞辱，虽说对她有愧，还是忍不住满心悲凉。

欧阳碧玉将欧阳霞当成一条可以任她呼来喝去的狗，任她趴在地上，手臂再度流出血来，而不多看她一眼。

欧阳碧玉大咧咧在沙发上坐下，瞪着萧山：“什么时候给我解蛊？”

萧山低头看了地上的欧阳霞一眼：“马上。”

被萧山的一记眼刀扫过，欧阳霞只觉得一个激灵。一种被毒蛇盯上的恐怖感，由后背升起，令她十分不安。

“欧阳小姐，能不能借你一点血？”萧山十分礼貌地询问，欧阳霞内心的恐惧更重了几分。

“不肯吗？是为了给你女儿解蛊。”萧山补充了句。

这下子欧阳霞还没回答，欧阳碧玉先投来一记冷如薄刀的目光：“你不是什么都愿意帮我做吗？”

“我……”面对欧阳碧玉，欧阳霞说不出拒绝的话，她真的是亏欠她太多太多了。

如果有弥补的机会，她自然是愿意的。

莫说一点血了，就算要她的命，她也不会眨一下眼。

可这个男人看似冰冷，浑身却透着一股邪气，不是个可以信任的人。

何况，他为了一己之私，不惜给女儿下套。谁知道他说的是真是假？

要是他动什么手脚，她们根本就逃不出他的手掌心。

“你不愿意？”欧阳碧玉眯起眼来，射出寒光：“哼，嘴上说得好听，原来都是虚情假意！”

“不，碧玉，只要是为你好，我愿意。可是，这个男人真的可靠吗？他不经你的同意就给你下蛊，让你生不如死。而且，他并不打算派人去救你。万一你有个三长两短呢？碧玉，你好好想想，别被他牵着鼻子走。不管你们是朋友或是合作者，他这么做都是不道义的。一个人连道义都不讲，你还指望他什么？”欧阳霞撑着沙发，慢慢站了起来。

虽然，身体摇摇晃晃，但她的表情透着威严，所说的每一个字更是铿锵有力。

欧阳碧玉垂下了头，认真思考起欧阳霞的话。

是的，现在她自己逃出来了，萧山要怎么说都可以。

既然要合作就要相互信任，相互依存。

他在关键的时候选择任由她自生自灭，甚至在她身上补了一刀。他已没有信任可言，她确实应该对他多一分提防。

“欧阳碧玉，你动摇了？”萧山这话是问句，语气却相当肯定。

欧阳碧玉抬起头来，望进萧山深邃而冰冷的眸子里，一时竟像是跌入了一个巨大的漩涡里，抽不出来。

四目相对，一种奇特的气息在空气中流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