欧阳瑞微怔：“怎么会？昊义爱财如命，没人给他钱，他不可能照顾肖晨几十年。虽然他看上去心不甘情不愿，还会偶尔虐待肖晨出气，但躺了几十年的肖晨身上并没有褥疮，且很干净。应该是出钱的那个人会经常来看肖晨，昊义才不敢懈怠。”

蒋南摇头：“查过附近的邻居了，都说肖家别墅从没有访客。昊义有时去串门，也没有透露过半句，但他照顾肖晨还算尽心尽力。每次只坐一会儿，便要回去看看肖晨。”

“再查。”欧阳瑞下令。

听欧阳瑞这么一分析，蒋南也觉察出了这期中的不对劲。

郑重领命，转身快速离去。

欧阳瑞对众人说：“我们再去跟肖前辈谈一谈。”

“阿瑞，你是不是发现了什么？”庄遥问。

欧阳瑞也不卖关子，直接点头：“我以前一直以为是肖家人在支付肖前辈的护理费，现在看来，不是那样的。肖家都已经搬离F国，甚至改名换姓。这说明他们对肖家已没有任何留恋了，从某种程度上来讲，肖家的没落有一半的责任在于肖晨，虽然他情有可原，但这么大的变故，肯定许多人没有大的容人之量。继续请一个管家照顾已经成为活死人的肖晨，除非……”

夏怡洋猛然一惊，接口道：“肖前辈还有利用的价值。”

“没错，这应该是关于肖家圣药的事。”欧阳瑞对夏怡洋投去一记赞许的眼神。

“上次不是说有肖家后人要来接走肖前辈吗？会不会是他们？”夏怡洋提出自己的猜测。

欧阳瑞摇头：“我查过了，那个肖家后人是肖前辈堂亲家的儿子，已经改为姓饶了。他并不认识肖晨，只是，做生意失败，欠了一笔钱，就想把肖晨卖给特殊机构做研究。”

“那会是谁呢？”夏怡洋问，庄遥已经率先走了出去。

欧阳瑞，夏怡洋和季洪全，楚楚匆匆跟上。

他们都怕肖晨会再说出什么刺激庄遥的话，不放心。

再度站在肖晨床前，肖晨的状态与刚刚截然相反。

并没有故意装睡，叼难，双眼睁得大大的，里面闪着希冀的光：“庄遥，我就知道你会答应的。夏怡洋还这么年轻，风华正茂的年纪，你又这么喜欢她，怎么忍心看她受尽痛苦折磨而死呢？”

“来，庄遥，用巫咒起誓，你答应让我死，我就告诉你。”此时肖晨的声音十分急迫，充满了蛊惑的意味。

夏怡洋心头一颤：“肖前辈，为什么一定要用巫咒起誓呢？”

“因为这样庄遥才不敢背叛诺言，否则，她的父母将会因她的食言，永生永世在地狱里受苦。”肖晨声音微微上扬了几个度，似是强忍着巨大的兴奋。

“为什么？”庄遥没头没尾地问，肖晨一时怔忡，不知道她在问什么？

“你知道庄家先辈的事，却一直没有说出来，这是为什么？”庄遥声音严厉了几分。

肖晨不能动，连表情都没有，所有人都无法从他木然的表情里判断出他的想法。

“为什么要说？”肖晨的反问令众人愕然，是啊，为什么要说？好端端的提起这件事，对他又没有任何好处。

庄遥深吸一口气，微微俯首，靠近肖晨：“你明知道我无法对你下手，不管是基于人道主义，还是看在姑姑的份上，我不能也不会对你手下。但我又迫切想要肖家的圣药来救怡洋，你料定了我唯一的方式就是，先用谎言骗骗你，先救了怡洋再说。所以，你想要对付的人，是我死去的父母，这是为什么？”

庄遥一口气说明了所有问题，肖晨目光呆滞了半晌都不转动。

这证明了庄遥的猜测，他并不似他表现得这么大度。他对庄子鸣和朱丹的怨恨还很深，他一直在谋算。事态的发展都在他的掌握之中。

“你太瞧得起我了，我说过的，我只要一份保障。只要你如实去做，你父母的亡灵又怎么会有事？”肖晨说得有理有据，天衣无缝。

“肖晨，你太可怕了。”庄遥突然怒指着他。

不能动的肖晨一脸木然，仍是没有流露出半分情绪：“我一个成天躺在床上，吃喝拉撒睡全要依靠别人的活死人，就算有心机有什么用？我根本就实施不了。”

“不，你可以，你还有一个帮手。”欧阳瑞冷冷接口。

“哈哈哈哈……”肖晨不可自抑哈哈大笑起来：“我有助手？跟了我多年的管家被你们赶走了，我被迫来到这里，我能有什么助手？我甚至连这里是哪里都不知道。”

“如果你不心虚，就不会急于解释。所以，肖前辈，你的最终目的就是想让遥姨下巫咒，害她父母的亡灵受尽痛苦，永世不得超生，而遥姨也会因此自责内疚一辈子。因为她怎么做都是错，都过不去自己心灵上那道坎。”欧阳瑞的话掷地有声。

随着他的话音落下，季洪全和楚楚双双倒吸一口凉气。

他们真是太小瞧肖晨了，或许是天生同情弱者的观念在作祟，他们一直认为肖晨毫无行动力，自然也害不了人。

欧阳瑞的话同样震撼了庄遥，一些她想不通的迷惑之处，豁然开朗。

一时间空间里沉默异常，而耳内回荡着丝丝余音，是欧阳瑞掷地有声的质问。

“我人就在这里躺着，你要怎么说我都可以，就算你说我半夜去杀人了，我也承认。还有，要杀要剐，悉听尊便。”肖晨不怕死，这是大家都知道事实。

他不止不怕，还千方百计要别人帮他解脱。

此时所有猜测都只是猜测，并没有证据。

蒋南匆匆进来，将一份报告交给欧阳瑞。

那是肖晨的体验报告，每一年都会做一份，且数据十分清楚。

“给他做这份体检的医生呢？”欧阳瑞急急问。

蒋南垂下了头：“对不起，少爷，我去晚了一步。医生已经在几天前过世了。”

“怎么死的？”欧阳瑞问。

“家属说，医生一直患有抑郁症，几天前跳楼自杀了。法医已经给出结论，没有任何他杀或谋杀的痕迹。”蒋南据实以告。

这样的报告只能做为结案之用，像他这样游走了黑白两道的人，自然明白要一个人死得无声无息有多简单。

“线索就这么断了？”欧阳瑞冷眸射出两道寒光，突然一个人影掠过脑海。

欧阳瑞踅回肖晨身边，俯下身来，深深看着他的眼睛。

两人离得很近很近，近得肖晨可以清楚闻到欧阳瑞身上迫人的气息。

“百密终有一疏，肖晨，你的演技太好了，我们都差点儿被骗了。”欧阳瑞直起身来，对蒋南下令：“把关在密室里的护工带来。

欧阳瑞此话一出，肖晨的唇几不可察抽搐了一下，很轻微的举动，却没有逃过欧阳瑞的眼睛。

“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他应该是肖家后人，你亲哥哥的孙子。”欧阳瑞一字一顿，不是在询问，而是给予答案。

“呵呵……你说我演技好，可我佩服你编故事的能力。”肖晨不屑回嘴。

然，他越是否认，越是紧张，是越证明欧阳瑞的猜测。

很快护工被蒋南押了过来，被严刑拷打过的他，身体十分虚弱，站都站不住，必须由两名保镖搀扶着。

护工一来就喊冤：“欧阳少爷，求求你放过我吧。我是一时心软才会想帮肖先生解释，我知道这样有罪，你把我交给警方吧，我愿意为自己的行为付出代价。”

“肖沐，你还要装到什么时候？”欧阳瑞冷冷打断了他的表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