欧阳瑞和夏怡洋回到属于他们的房间，两人一直沉默不语，凝重的气息在两人之间漫延着。

欧阳瑞想去洗个澡，夏怡洋拉住他的手不肯松开。

修长的手指将她垂落的发撩到耳后，欧阳瑞眸中盛满醉人的温柔，轻声问：“怎么了？”

夏怡洋顺势偎进他怀里，紧紧抱着他的腰，声音闷闷地：“欧阳瑞，不要跟她去，不要相信她的话。”

“小桃诡计多端，我不会轻易相信的，你放心。”欧阳瑞轻抚着她的脸颊，温柔的声音里夹着一丝疼惜。

他知道夏怡洋的恐惧，如果可以，他也不想让她这么担忧。

可是，庄纤是他们现在唯一的希望，他一定要将她救回来。

“我知道你想救庄前辈，完全是因为我。欧阳瑞，我已经想通了，生死由命，富贵在天。如果把握不了生命的长度，我们就把握生命的宽度。我想趁现在身体还好，到处去走走，你愿意陪我吗？”夏怡洋从欧阳瑞怀里抬起头，水眸闪着哀求。

她这个样子真的把欧阳瑞一颗心都融化了，他想陪她去，想实现她每一个愿望，想和她一直环游世界。

只是，不是现在。

他不能就这么放弃，他做不到。

如果他真听了她的话，那么，他一定会恨死自己的。

而且，进入C国皇宫不单单是因为夏怡洋，还有他的父母。

若他连生身父母都抛下不顾，谈何为人？

“对不起，怡洋，我不能答应你。”欧阳瑞声音沉痛却坚定。

“欧阳瑞……”夏怡洋还想说些什么，修长的手指放在她唇上，堵住她未出口的话。

“怡洋，我知道你不想我去冒险，但有些事，逃避是解决不了问题的。不管未来怎样，现在尽力了，就不会后悔。还有，我这么做，不全是为了你。我还有为人子的责任。所以，别胡思乱想了。我们时间有限，我一分一秒都不想浪费在争执里。”欧阳瑞最后一句话，彻底说服了夏怡洋。

虽然仍有自私的念头，但她尊重他的决定。

……

C国皇宫，赫连娜拿着那本古籍在寝宫里来回踱步，脸上一片寒霜。

“来人，去请秋长老。”赫连娜下令，很快侍卫将赫连秋带来了。

换了一身干净的衣服，赫连秋似乎比刚刚又老了几分，脸上的皱纹更深，连走站都开始摇摇晃晃了。

赫连秋欲下跪行礼，赫连娜大手一挥：“不必多礼，请坐。”

宫女忙搬来一张椅子，扶着颤巍巍的赫连秋坐下。

赫连娜冷声命令：“你们都下去吧。”

“是。”宫女们纷纷退下，当寝宫只剩下赫连娜跟赫连秋两个人时，赫连娜直截了当地说：“你相信这书上的记载都是真的？”

“是的，陛下。一开始我也不信，可是，珍贵的眠草突然变成了毒药，使我不得不信。”赫连秋声音苍老得有了一层厚重感。

“你有什么想法？”赫连娜故作镇定在主位坐下。

赫连秋脸色益发凝重：“C国近几代没有出现特别杰出的人才，这早已是上苍的警示。而我们并没有真正重视过，陛下，如果C国再没有一个堪当大任的继承者，那么，不用警示，未来我们都是可以预见的。”

“放肆。”赫连娜怒喝一声。

意识到自己说了大不敬的话，赫连秋挣扎跪地请罪：“请陛下恕罪，臣是一时着急，口不择言了。”

“你起来吧。”赫连娜也不是真的怪她，只是，有些接受不了而已。

“臣还是跪着吧。”赫连秋弯下腰。

“你有什么话就直说吧，我恕你无罪。”赫连娜亲自将赫连秋扶起来，才发现眠的毒性真的很强，若没有特效药遏制，赫连秋很快就会老死。

赫连秋幽幽叹了一口气：“陛下，我虽不是土生土长的C国人，但我对这个国家的感情不会比任何人少。为了C国的未来，我愿意鞠躬尽瘁，死而后已。只是，有许多事，非我能力所能达到，我对不起陛下的信任和栽培。”

“我知道你对C国的忠心，现在说说你的想法。”赫连娜打断了赫连秋表忠心的话。

“C国以蛊治国，可现在皇室成员，除了陛下，就没有一个是真正擅蛊的。时代在进步，人类都已经登上月球了，我们的蛊还停留在原始状态……”赫连秋没有说完的话，赫连娜懂。

这也是她的隐忧，C国如今最大的危机是人心，是人才。

“所以，我大胆阻止陛下对二公主下手。二公主虽然自私任性，桀骜不驯，可她体内流着同陛下一样的血。她也是C国的希望，二公主还年轻，或许能……”赫连秋说着，垂下了头，有些话点到为止，赫连娜懂的。

“这个我不是没有想过，也是小微的使命。但她现在对欧阳淅涛一往情深，她个性又那么犟，要她接受别人，根本就不可能。”赫连娜也对赫连秋交了底。

“对象如果是欧阳淅涛，二公主必不会反对。”赫连秋淡淡说出了这句话。

赫连娜眸色一亮：“你是说，让小微生下欧阳淅涛的孩子？”

“陛下，我C国是母系传承，只要母亲的血统纯正，父亲是谁并不重要。重要的是，孩子的性别和教育。”赫连秋完全是站在大局上考虑。

赫连娜沉默了，眉头微蹙，让林微和欧阳淅涛为C国绵延子嗣，这不是不可以。

只不过，欧阳涛涛被迫娶了林微，一起生活了十几年。林微还给他下了蛊，他都可以用自制力克制，不对林微产生绮念。

这样的男人怎么会妥协？

最重要的是，想要一个优秀的子嗣，必须是男女心甘情愿。

就算做不到两情相悦，也不能是下药或其他方式。

所以，这一点上难度很大。

赫连秋看出了赫连娜的纠结，提出了自己的建议：“欧阳淅涛已经是强弩之末，若陛下不出手相救，他熬不了几天了。陛下可以跟她做个交易。这世上没有一个人是真正不怕死的，只要给予足够多的好处，铁汉也会化成绕指柔。”

赫连娜双手别在身后，来回踱步，陷入沉思。

曾经风光无限的国家，竟然落到了这一步，真是可悲。

然，身为一国之主，她一定不能让C国毁在她手上。无论什么方法都要试一试。

“好，我同意你的提议。”赫连娜下定决心。

“陛下，请由臣下去跟欧阳淅涛谈一谈吧。”赫连秋未等赫连娜开口，主动请缨。

“好，秋长老，这件事就交给你去办了。事成之后，重重有赏。”赫连娜说着，对上赫连秋苍老的容颜，不禁在心底一叹。

“陛下不必费心了，我的身体我自己很清楚。这大概是我能为C国做的最后一件事了。”赫连秋苍老的眼里流淌着无奈。

赫连秋坐着软桥，被侍卫抬着来到C国关押重犯的地牢。

这里直属陛下亲自管理，戒备相当森严，没有赫连娜的旨意，谁都进不来。

欧阳淅涛虽然身体相当不好，仍属于重犯中的重犯，看押得相当严密，囚室更是机关重重。

侍卫打开重重铁锁，将赫连秋抬进欧阳淅涛的囚室。

欧阳淅涛躺在床上，连眼都懒得睁开。

“欧阳淅涛，我们就开门见山吧。我今天奉陛下的旨意前来，就是想给你一条生路。”赫连秋没有拐弯抹角。

“不必了，我现在只想安安静静去死。”欧阳淅涛声音平静，他连恨的力气都没有了。

“你可以去死，但死并不能解决什么问题。最重要的是，你心底还有牵挂，还有放不下的人。”赫连秋如同女巫，字字直戳欧阳淅涛心最疼痛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