赫连娜侧着头，将耳朵贴近白书恩：“你说什么？再说一遍。”

“我对过往的一切一点印象都没有，根本判断不出什么。我对二公主殿下也没有这么深的仇恨，陛下，你为什么就这么草率杀了她？就算她真的抢了我的男人，逼得我走投无路，我应该是最恨她的那一个。她的生死应该由我来审判，不是吗？”白书恩脑子很乱，她还是什么都没想起来，却被赫连娜残忍和血腥吓到了。

“不，你没有资格。小微是我的妹妹，我C国皇室尊贵的二公主。在我们C国看上一个男人是可以直接扛走的，小微自幼在这样的教育下长大，适应不了外面的法则规矩，我理解你的痛苦，但我不能将处置她的权利交给你。因为这是我C国皇室的体面，绝对不能玷辱。”赫连娜话里漏洞很多，白书恩却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反驳她。

不，不对。

现在不是争论谁有资格审判林微的时候，应该先救人。

“女皇陛下，你快让医生来看看二公主吧？救人要紧。”白书恩满脸哀求。

“她害得你这么惨，你还要放过她？”赫连娜蹙眉问，一副不能理解，完全站在白书恩角度上想问题的样子。

“她罪不至死，先救人要紧。”眼见林微连吐出口鲜血，双眼一翻，倒了下去，不知是生是死，白书恩更急了。

赫连娜有些无奈地开口：“好吧，既然你这个受害者都可以原谅，我还有什么话可说呢？”

“来人，叫御医来给二公主看看。”

“你们送白小姐回去休息。”赫连娜一边吩咐叫御医，一边让宫女带白书恩下去休息。

白书恩总觉得哪里不对劲，却又想不起来什么。

然，此情此景，她留下来似乎也不太合适，只能听从赫连娜的安排，被宫女推下去休息。

整个过程欧阳淅涛一言不发，一直用一双审视的眼睛看着赫连娜。

白书恩走后，御医来了，看了下林微的情况，脸上并没有多大的惊慌，这更加证实了欧阳淅涛的猜测。

赫连娜缓缓坐下来，端起茶，轻抿着，精致的脸上不见一丝惊慌，丝毫没有刚刚亲手毒杀妹妹的自责和内疚。

“你演这出戏有什么意义？”欧阳淅涛问。

“你看出什么来了？”赫连娜也是不否认。

“林微是你最疼爱的妹妹，你就算杀了我和书恩，也不可能杀了她。所以，这毒是假的。只是，我不明白，书恩明明失了忆，你做这些还有什么意义？”这仍是欧阳淅涛最不解的地方。

赫连娜唇角溢出一丝淡淡的笑：“原来，你还没有太蠢。”

面对赫连娜的挖苦，欧阳淅涛选择沉默。

这十几年里，每当林微被逼急了，就对他恶言相向。什么难听的话，他没有听过？什么样的屈辱，他没有受过？

留着这副没了灵魂的身躯就是为了有朝一日，找回白书恩，让她重新过上正常人的日子。

每个人都有心中的执念，为此不惜一切代价。

“你是为了让林微不再自责？”欧阳淅涛灵机一动，豁然开朗。

“没错。”赫连娜大方承认自己的计谋，甚至对欧阳淅涛多了一丝赞许。

“呵呵……”欧阳淅涛听完，不禁笑了起来。

赫连娜脸色一沉：“你笑什么？”

“我笑你自欺欺人，你以为你这么做，林微就会觉得自己已经死过一回，不必再对书恩愧疚了。她会重新振作起来，变成你以前的妹妹，与你并肩作战。”欧阳淅涛精准无误，猜出了赫连娜的心中所想。

“小微是我的妹妹，我们从小一起长大，我了解她。”赫连娜坚持自己的做法。

“或许吧。”欧阳淅涛不想再跟赫连娜争辩了，因为没有意义。

他现在最应该做的是，先保重自己，然后想办法救出白书恩。

可是，这里戒备森严，连只蚊子都飞不出去，他又身中巨毒，得靠林微的血来续命，他没有能力帮白书恩逃出去。

更重要的是，她根本不相信他。

“欧阳淅涛，我劝你，打消脑中的念头，不然你会后悔莫及。”赫连娜冷冷警告着，不再与欧阳淅涛多废话，命令侍卫重新将他关起来，关在一个连林微都不知道的地方。

……

半个小时后，吐血的林微幽幽醒来，见她仍在自己的紫薇宫里，不禁疑惑万分：“我不是已经死了吗？”

“那你是希望还活着？还是已经死了？”赫连娜像神诋一样，又给了她一次选择的机会。

林微一时语塞，刚刚她真的经历了这次非常真实的死亡经历。

那一刻她的脑子里闪很多很多画面，有太多太多的不舍。

她拼尽一切想喊，想求救，却什么都做不了，连声音都发不出来。

她确确实实想要活下来，她不想离开熟悉的一切，到达一个莫名其妙的地方，再也见不到她熟悉的一切，回不来她熟悉的地方，

“皇姐，我想活着。”林微说得无比坚定，赫连娜露出了欣慰的表情。

“很好，这才是我的妹妹。我的妹妹是个勇敢的姑娘，做事从不后悔，一向勇往直前。”赫连娜拿起湿巾细细替林微拭去嘴角还残留的血渍。

“你好好休息吧，别再胡思乱想了。你已经对白书恩坦白一切了，也用自己的命赎罪了，从今以后，你不欠她什么了。”赫连娜声音里有几分无奈的轻叹。

“皇姐……”林微倏地睁大双眼，她似乎明白了什么。

“休息吧。”赫连娜替她盖好被子，吩咐宫女好好照顾她，才起身回自己的寝宫休息。

……

相较于C国皇宫的动荡和阴谋，这两天的轩园一片和风细雨。

随着夏怡洋的排毒成功，所有人都先松了一口气。

禁言三天后，她喉咙的撕裂伤终于好多了，已经可以轻声提些自己的要求了。

难得的冬日暖阳，夏怡洋要求欧阳瑞带她出去晒晒太阳，否则，再这么吃了睡，睡了吃，她就要成猪了。

由于排毒的时候她消耗了太多体力，这几天楚楚和庄遥想方设法给她进补。各种药膳，各种补品，夏怡洋很感动，可她毕竟是个女孩子，爱美是天性。

无论何时何地都要美美的，尤其是在心爱的男人面前。

虽然，欧阳瑞已经看尽了她所有的丑态，现在再装优雅实属掩耳盗铃。但有想要补救，总比破罐子破摔得好。

拗不过夏怡洋，欧阳瑞提出了一个交换条件，把庄遥刚刚熬得药给喝了。

夏怡洋秀眉紧蹙，一张消瘦的小脸皱成苦瓜，她很感激庄遥的悉心照料，但她从小就怕吃中药，尤其是这药味道极重，一闻就想作呕。

夏怡洋实在是喝不下去，纤手悄悄攀上欧阳瑞的手臂，慢慢收紧，将头搁在他肩上，讨价还价：“可不可以等回来再喝？”

“不行，遥姨特意吩咐了，这药要趁热喝，不然就没有功效了。”欧阳瑞板起脸来，在关乎她健康的事情上，他半点都不会妥协。

“欧阳瑞，你闻闻这药的味道……我真的喝不下。”夏怡洋开始博同情。

“良药苦口利于病，怡洋，你的身体实在是太差了。要好好调养，不要辜负了遥姨的一番心意。”欧阳瑞也心疼她，但只要一想到她差点因体力不支死掉，他的心立刻变硬。

现在吃一点点苦，总比后悔莫及要好。

见欧阳瑞软硬不吃，一个劲拿庄遥当挡箭牌，非要她喝这苦得要死的中药，夏怡洋郁闷了。

松开了缠着欧阳瑞手臂的手，慢慢走到床上，躺下，拉起被子盖住自己的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