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王源在哪里？”欧阳瑞厉声质问。

姚彩玲被吓了一跳：“我不知道。”

“是吗？”欧阳瑞眼眸微眯，射出寒光。

姚彩玲双手撑在沙发上缓缓站起来，毫不畏惧，直视着欧阳瑞的眼睛：“什么我都说了，至于隐瞒一个司机的下落吗？我让他将夏怡洋载到指定的地点，再弄晕她。之后他去了哪里，我也不管。”

“你就这么相信王源？”被欧阳瑞这么一问，姚彩玲倒有些迟疑了。

王源在容瑞堡十几年了，他为人热情，成天笑呵呵的，乐于帮助人。他长得虽其貌不扬，却显得憨厚朴实，让人容易对他产生信任。

她和他的关系起于一次酒醉，大概是十年前吧，她的生日。每年都一个人冷冷清清地过，她内心的孤独和寂寞，没人能体会。

白书恩失踪后，欧阳容还未长大，那几年偌大的容瑞堡就是一座坟。

她成天呆在那里，感觉了无生趣。她还年轻，不想就这么葬送在那里。

可她没有一技之长，离开容瑞堡她连生存都困难。

这是她的悲哀，也是白书恩带给她的折磨。

如果她当年没有带她来E国，或许她早在F国结婚生子，过着普通人的日子。

也许不能大富大贵，起码有一个家。

而她一生孤苦，最渴望的就是亲情和爱。

越想越觉得生活没意思，她不喜欢这种庸庸碌碌的日子，可她又没有选择的余地。

她恨命运的不公，恨上苍对她的残忍。

那段时间，她整个人处于一种极其烦躁的状态。

一点小事，就可以引发她的邪火。

幸好容瑞堡的主人都不在，她是那里的老大，她心情不好，谁都不敢惹她。

生日当天，她决定放纵一下。

拿出自己多年的积蓄，包下一家颇富盛名的夜店。她要让一帮人陪自己过生日，她当女王，哪怕只有一天也好。

王源是她指点派的司机，她让他第二天再来接她。

当晚她确实玩得特别开心，所有人都对她毕恭毕敬，把她当成上帝一般供着。任由她撒泼任性，没人敢生她的气。

她记得自己喝了好多酒，最后选个两个小鲜肉陪她。

第二天醒来，她却发现自己被丢在路边，身上的贵重物品都不见了，连她订制的礼服都被剥了下来。她身上披着一条被单，像个疯子一样。

姚彩玲不知所措，昨晚她实在喝太多了，以至于一点印象都没有。

然，当时民风还很保守，她根本不敢去报警，只能自认倒霉。

当她赤着脚，走在滚烫的油柏路上，将头发散开遮住脸，避开众人指指点点时，王源开着车来到她身边。

那一刻，她只觉得他就是个英雄，拯救她于危难之中。

回到容瑞堡，老王还帮她打掩护，让她可以顺利进入主别墅，换回她一贯刻板严谨的衣服。

自那起，她和王源有了共同的秘密，也越走越近。

男人，女人，一个寂寞，一个孤独，有些事情自然而然。

她和王源保持了几年那样的关系，她原本想着，这辈子就这样吧。

守着容瑞堡，老死在那里。

直到重遇了他，她的心才重新活过来。

关于王源，她并不在乎。

也从不关心他的去向，他一直很识趣，从不主动纠缠她。只要她召唤，他随传随到，像条忠心耿耿的狗。

姚彩玲陷入自我的迷思里，眉头深锁，久久不语。

欧阳瑞丢下一枚重磅炸弹：“你知不知道王源和林菲的关系？”

“林菲是谁？”

“周凯的妻子。”说出周凯的名字时，欧阳瑞犀利的眸子紧紧盯着姚彩玲，想从她的细微反应里，看出蛛丝马迹。

然，姚彩玲仿佛真的不认识一般，没有一丝多余的反应。

慢了半拍才缓缓抬头，眉头紧蹙：“你是说，老王和周凯的妻子有关系？”

“王源想要林菲当他的情人。”欧阳瑞回答得很干脆。

姚彩玲瞪大双眸：“你是不是在骗我？”

“我没有心情开玩笑。”欧阳瑞十分认真。

姚彩玲一脸不可置信，过了许多才咯咯笑了起来。

“你笑什么？”

“我在笑自己傻，是工具还把别人当成了工具。”姚彩玲说着，越笑越大声，最后笑到了眼泪都流了出来。

夏怡洋一直默默听着，心底却早已掀起惊涛骇浪。

原来，每个人都戴着这么多层面具。

太可怕了，太可怕了。

“你认得这张照片上的人吧？”欧阳瑞从文件里抽出银行监控上的截图，丢到姚彩玲面前。

姚彩玲脸上疯狂的笑容戛然而止，目光紧紧盯着那张照片，仿佛要烧出一个洞来：“她这是在哪？”

姚彩玲的反应令所有人都觉得莫名其妙，欧阳瑞怒斥：“证据确凿，你还在装蒜？”

“哈哈……哈哈……原来如此，原来如此，我总算懂了，懂了。哈哈哈哈……”姚彩玲再度止不住狂笑起来，笑声未止，她竟整个人往旁边倒去。

姚彩玲双目圆睁，就这么倒在夏怡洋跟前，七孔流血。

她恐怖的样子吓得夏怡洋惊声尖叫扑进欧阳瑞怀里，紧紧抓着他的衣领。

欧阳瑞还未发出指令，蒋北在姚彩玲突然倒地的第一时间冲上去查看。

检查了一下姚彩玲的心脉，对欧阳瑞说：“她已经死了。”

“什么原因？”欧阳瑞一手搂住夏怡洋纤细的腰，沉声问。

“应该是中毒。具体原因还要查。”蒋北为人严谨，从不轻易下定论。

“查，给我彻查。”欧阳瑞又惊又怒，原以为抓住了凶手，没想到她只是替罪羊。

“是。”蒋北恭敬应是，欧阳瑞搂着浑身虚脱，无法自己站立的夏怡洋出了套房，带回容瑞保。

虽然现在容瑞堡不是安全之地，还有许多蛀虫要抓，但那里还有欧阳容，还有夏怡倩，他们一定要回去。

夏怡洋噩梦连连。尖叫着醒来，身上已被冷汗湿透，脑中仍是梦境里恐怖的画面，一时还无法完全清醒。

一杯水递到她面前，顺着那修长有力的手指一路往上，夏怡洋看到一张冷酷俊美的容颜。

“谢谢。”接过，咕噜噜喝了半杯，强勉强压下一点点惊恐。

“姚管家，她……她……”

“她死了。”欧阳瑞直接回答。

“怎么会？谁杀了她？凶手是谁？”夏怡洋瞪大双眸，恐惧攫住她的心，一寸寸收紧。

一个好端端的人就这么突然死在自己面前，而且，死状凄惨，七孔流血，她真的接受不了，快疯了。

这电视剧里才有的情节就这么发生在她面前，夏怡洋感觉自己的世界观又碎了一遍。

“暂时还没查到。”欧阳瑞脸上平静无波，手却悄悄握成了拳头。

“你和她在一起，有没有发现异常？”凶手的狡猾程度远超欧阳瑞想像，是他吗？

为了保住他现在的地位，他杀了姚彩玲？

夏怡洋摇了摇头，蓦然想到那个化妆师，急忙问：“姚管家的几名手下你抓到了吗？”

欧阳瑞点点头，但脸色极其难看：“他们同她一样死于中毒。”

凶手手段之残忍，超出了所有人的想像。

为了不暴露自己，他居然杀了这么多人。

不，他怎么知道欧阳瑞会在那个时间点找到姚彩玲而提前对他们下毒的？难道，欧阳瑞身边有他的眼线？

这个问题同时在欧阳瑞和夏怡洋脑海浮现，目光缓缓对上彼此的视线。

欧阳瑞一言不发，转身出了卧室。

夏怡洋蜷缩了起来，双手抱着自己的脚，将头埋在膝盖里，任由惊恐的泪肆意流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