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雨交加，狂风呼啸。

大门突然洞开，一个人影赫然出现在惨淡的灯光下。

风呼呼直吹，黑色的长袍荡起。

寒光一闪，长刀架在了来者颈上。

“我等你很久了。”

来者一笑：“我也是。”

持刀者的瞳孔骤然收缩，手微微一颤：“穆云，怎么是你来……不夜天呢？”

借着微弱的灯光，依稀可以看到持刀者纤细修长的双腿和垂下的长发。她有些意料不到，来的人竟然不是他。

穆云没有推开她的刀，任由刀锋抵着自己的咽喉：“我从来没有告诉不夜天，你在这儿等他。”

“为什么？”持刀者胸口微微起伏。

“你已经不是曾经的你了，真正为他付出生命的女孩早已不复存在。”穆云的目光在风雨中显得凌厉，“我了解不夜天的心情，对待他喜欢着的女孩，他下不去手。”

持刀者愣了片刻，刀光一闪，长刀收鞘。

“你走吧。”

“不夜天的枪只杀外敌，他一直在等你。”

穆云的声音显得幽长。

“哪怕要等到来生。”

………

雨中，不夜天手持银枪，迎着狂风怒吼着。

“这么多年过去了，还是忘不了么？”

不夜天没有回答，抬臂擦去了脸上的雨和泪。他挥舞着银枪，想要刺穿这该死的天地。

“你改变不了什么。”穆云的声音冷酷无情。

“你有妻有女，是体会不了我这种感情的！”不夜天怒吼，银枪“铮”的一声直指穆云眉心。

和面对她一样，穆云未动分毫。

“我的沐儿才刚出生。”

雨水顺着穆云的脸庞滑下，他的神色异常坚毅。

不夜天终于无力地瘫坐在雨水中。银枪一撑地面，他拄着曾伴他杀敌的枪，放声大笑。

雨更大了。

不夜天的声音在狂风中显得更加疯狂，让人不由心底一寒。

“可我只有她一个女孩。”

穆云看着不夜天在雨天飘泊的身影，良久才叹了一口气。

“她为了你，甚至不惜付出了自己的生命。”穆云轻声说。

“对！她可以为我挡下一击，我又为什么不能给她我的一生！”

“如果她真的喜欢你，她是不会要的。”

不夜天沉重地闭上双眼，张开双臂，似乎是想要拥抱这风雨，这天地。

划空之声骤然响起，不夜天双手作爪牙状，狠狠地撕裂了狂风。

同时也撕裂了这天地。

银枪直指云际，浓云中间被强行破开了一个缺口，月光正照在不夜天身上。

不夜天手中的银枪仍然没有放下。

枪尖反射着月光。

“此天，不夜！”

不夜天怒喝，银色光柱直入云际，浓浓阴云被震开了百里。

枪尖微颤，不夜天改为双手持枪，对着月光挥起一轮满月。

“你讨厌雨么？”穆云看似漫不经心地问。

不夜天手中动作戛然而止，他回首看向穆云，像是重新平复了心情。

“我讨厌没有光亮的天地。”

“那你应该喜欢月亮吧。”

不夜天把银枪插进土里，取出一支玉笛，放在唇边试了试音，说：“她是我的月亮。”

………

贴身的铠甲勾勒出她完美的身材，女孩站在高处，睨着眼睛看向不夜天。

月光下的笛声悠扬婉转，让人不敢相信吹它的人是个征战沙场的武者。

女孩伸出自己的小手，像是想抓住笛声和悠悠岁月。她抬头望向明月，耳畔边回响着一句话。

“她是我的月亮。”

女孩垂眸，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她的目光突然被玉笛吸引了去，她仔细打量了片刻，又看向了吹笛的人。

“我的笛，”女孩小声地说，“还给我。”

不夜天似乎听到了女孩的细语，抬头望去，却发现空无一人。

记忆深处的什么东西似乎被触动了一下。

“怎么了？”穆云问。

“没事。”不夜天收回目光，“只是突然有些想她了。”

穆云犹豫了片刻，还是开口了：“如果哪一天有人告诉你，你最亲爱的人自损修为修了魔道的修习之法，你会怎么样？”

不夜天像是早就想过了这个问题，眼神中充满了凶戾：“那么我会用我的枪刺穿这个造谣者的胸膛。”

穆云吓得浑身一个哆嗦，没想到自己差点成为挚友的枪下亡魂了。

不夜天用怪异的目光看着穆云。

“别这么看向我，我怕。”穆云连忙遮住自己的脸，“沐儿还小，不能没有父亲。”

不夜天推开穆云的手：“沐儿生日是什么时候来着？”

“就是今天啊，农历七月初七。”

“七夕。”不夜天沉默了良久，“是个好日子。”

当年他们曾花前月下，如今却难得青丝白发。

………

“泽辰欺人太甚！再让我忍，还不如让我死了痛快！”武圣天击是个直性子，最容忍不了的就是自己被别人玩弄于股掌之间。

“这么扛不住考验？自寻短见，愧为战狂。”亓凌怒道。

武圣天击闭嘴了。

“他这么做确实有些过分了，还想要我们强武联盟的神器。”乘风晃着酒葫芦，“找个机会，让他付出代价。”

武圣天击一挥拳头：“他泽氏单脉相传，那我就灭他泽氏满门！”

武圣天击又转头看向亓凌：“大哥……”

“给你一次机会，让不夜天陪你。”

不夜天做事稳重，刚好可以压住武圣天击的直性子。

“不夜天呢？”

“又去天哥家了。”穆云回答。

不夜天几乎把羽天的女儿当成自己的女儿了。

………

穆云的穆沐儿长大了，淡金色的长发和她母亲一样，大大的眼睛，尖俏的下巴。

羽涵也长大了。

“羽涵越来越漂亮了。”亓凌摸着羽涵的头发，笑着说。

“会长的儿子也是这样的岁数了吧。”羽天说。

“嗯，你打算让她们在哪里长大？”

“等羽忱长大了再定夺不迟。”羽天看着羽涵，满眼怜爱之情，“会长怎么打算？”

“张江科学城的旁边一点。”

“那就让她们也住在张江吧。”

亓凌摸了摸羽涵的小脸，笑着说：“行啊。”

“解决完泽氏之后，这天下就该变天了吧。”

亓凌似乎是想到了什么：“说来也巧，如果泽辰有子，也是沐儿这般大吧。”

穆云在一旁哈哈大笑：“如果真是这样，那我绝不可能把我的沐儿许配给这种天下枭主。”

穆沐儿不知道父亲在说什么，却莫名地小脸一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