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白梦蝶和白肃一早来到医院，进门二话不说就开始收拾东西，随意往打包里塞，仿佛在处理垃圾一般。

医生正在给白老太太检查身体，看到两人举动愣了愣，忍不住开口道：“你们这是……”

“你不用给她治了。”白肃站在床边道， “就算你治了，我们也不会给钱的，出院手续都已经办理好了。”

“出院？”医生皱一皱眉，“病人身体情况很不好，现在还需要好好住院观察，不能出院。”

“那你负责医药费吗？”白肃瞪着医生不耐烦道，“是你昨天告诉我们她没救了，现在又让我们继续住着，怎么，还想从我们身上吸血啊？”

“我只是让你们有心理准备。”医生语气重了一点，“如果好好治疗，老太太还是能活个一两年，甚至更久的。”

“那有屁用。”白肃吊儿郎当道，“你要是不给付医药费，就给我滚出去，反正我们不可能再给她付医药费。”

“不……别走。”老太太紧紧抓着医生的白大褂，像是抓着一根救命稻草一般，“请你不要走，救救我，我还不想死。”

医生目光复杂地看她一眼，转而对白梦蝶道：“白小姐也是这个意思吗？”

白梦蝶不耐发地将衣物重重仍在袋子里，刚要张嘴说什么，又陡然顿住。

她想了想，看着老太太眸光闪动，淬着一丝毒意道：“你还想继续治疗？”

白老太太连连点头，以为她是良心发现，“囡囡，救救我好不好，我知道你想要什么，等把我治好，我就都给你。”

白梦蝶勾了一下唇角，笑着道：“好啊，我给你治疗。”

白肃皱眉呵斥：“你说什么呢？这再治疗下去，费用跟个无底洞一样，怎么都填不满，我们还活不活了？”

“你急什么？”白梦蝶撇撇嘴，“我也没说继续交钱啊，那谁，不是开了个医馆吗？她既然那么有本事，那索性就把祖母送过去，也不用钱，还不需要我们照看。”

“这……她愿意？”

“管她愿不愿意，她白吃了我们家那么多米饭，老太太老了，让她照顾一下，送个终，这都不行？”

白肃缓慢点点头，眼睛里也流露出笑意：“对，就把人交给她，死了就算她的。”

白老太太惶恐摇头，气愤道：“你们竟然要把我交给那个贱人？梦蝶，你这是生怕我死的慢了吗？”

“吵死了。”白梦蝶踹一下地上的大包，恼怒道，“两条路，要么，就和我们回去等死，要么，就去那个贱人的医馆，让她给你治，好歹有个希望，你选哪个？”

白老太太眼底漫上一层绝望。

她知道自己现在就是毡板上的肉，根本就没有选择。

用力喘息了一下，她将悲愤地情绪咽下，忍着屈辱点了点头。

她怕自己再坚持下去，就要被这两个人直接赶到大街上去了。

白梦蝶满意地点点头：“这样不就好了？赶紧收拾一下，别超时了，超时还要付住院费用的。”

医生见无力回天，老太太也已经同意，便摇着头离开了病房。

白肃和白梦蝶迅速收拾好东西，连带着将打包地皱皱巴巴的衣物一起，一同都丢到了御仁堂。

吴椿才送走一位病人，就见白肃和白梦蝶抬着一位老人进来，他本以为是重症病人，急切地唤了李叔上前，结果一看脸，好家伙，这不是吸血又无赖的白家吗？

他顿时鼻子都气歪了，冷冷道：“你们这是干什么？碰瓷？”

他扫一眼地上躺着的老太太，憔悴五骨，哼哼唧唧地闭着眼睛，心里更加冷了几分。

这戏演得还挺像。

白梦蝶拍拍手，颐指气使道：“人我就放在这里了，你们看着治疗吧。”

李叔没回过神，茫然道：“这是什么意思？”

“什么什么意思？我让你们给祖母看病，听不懂？”白梦蝶居高临下地看着两人，“这人要是有什么三长两短，我不会放过你们，明白？”

吴椿冷笑，挥着手道：“赶紧给我抬走，你要是敢继续碰瓷，我直接报警，看看警司的人怎么段这个官司。”

“碰瓷？”

白梦蝶唇角扯了一下，讥讽道：“有本事，你就当她是在碰瓷，就这么晾着，看看到时候出事的是谁。”

说完，她招呼了白肃，干脆利落地走人。

“给我站住！”

吴椿恼羞成怒地跳脚，有心把东西都一脚踹出去，可东西能，人不能啊。

他咬咬牙，看一眼地上病怏怏的人，冷冷一笑，走过去不怎么温柔地拎起老太太手臂，给她号脉，“我就不信了，放在这里还真能死了不成？等我查出……”

话语一顿，他眼眸里的怒火有一点点加重，可更多的，却是震惊。

察觉到不对劲，李叔凑上前问：“怎么了？”

吴椿目光沉沉地在老太太身上落一瞬，再看看李叔，面色凝重道：“不是碰瓷，这次，她是真的命不久矣了。”

“什么？！”

李叔一脸震惊，回过神后是一阵的惊慌失措，“怎么会这样？之前不是还好好的吗？这才过去多久？”

“她的脉象很弱，一不下心就……”

吴椿狠瞪一眼地上的人，怒火又窜升起来：“他们是算计好了的，这人不能留在这里，你赶紧去白家，让他们把人领回去，我先把她送去后堂。”

“好……好，我现在就去。”

李叔匆匆忙忙赶到白家，他走进去时，白梦蝶和白肃才刚刚坐下来喝茶，两人夹枪带棒的互相试探，已经开始分起了财产，根本不顾老太太的死活。

李叔急道：“大小姐，少爷，老太太这次可能真的要不行了，你们赶紧把她送去医院好好照顾吧，我们那边担待不起啊。”

顿一顿，他怕白梦蝶不答应，便退而求其次道：“最起码，您二位谁去照看一下，现在孟初小姐不在家，我和吴椿大夫实在不方便照顾一位老太太。”

白梦蝶慢条斯理地喝着茶，缓慢道：“那就把孟初叫回来啊，反正我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