贵妃为帝
作者:阮阮阮烟罗 | 分类:其他 | 字数:69.4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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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7章 纳美
萧玦见榻上人似在走神, 笑问:“在想什么?”
苏苏肘撑着身下软枕, 支颐看他, “在想绮容”, 她问,“你舍不下扶风云氏吗?”
萧玦笑将她拢转在怀中,将掌心玫瑰香『露』,从前推抚往下,“你该说, 是扶风云氏,舍不下我。”
苏苏仰面看着萧玦,“我听说, 你这两个月, 在朝事上,有时过了些。”
“不进则退,一退,再退,或就会跌下万丈高崖、死无全尸了”,他低首吻了吻那凝脂香肤道, “你舍得我死吗?”
苏苏淡问:“那你要进到哪里?”
萧玦目光,随着往下探抚的手,愈发幽深,他轻咬了咬她耳垂道:“那看你许我进到哪里?”
他闷笑着在她耳边问:“再来一次?”
温泉水暖,暗香流溢,龙首泉眼慢吐着汩汩暖流, 池面白雾弥漫有如仙境,萧照背靠在池壁处,出神望着氤氲的水汽,一时想想她,一时想想九叔,一时,又想起谢允之。
谢允之作为丞相,虽为人端方,在朝事上不偏不倚,既不偏向周濂等,也不偏向九叔,但他清楚,若真有一日,事涉她生死『性』命,哪怕或会与全天下为敌,谢允之也很有可能会选择站在她那一边,故而,他虽爱惜其才,重用谢允之,却不能像信任周濂等老臣那般信任他,他甚至隐隐担忧,谢允之会因她与九叔重结为好一事,为了她,倒向九叔一边,这般不安了一段时日,到近来,终于有些释然了。
男子的嫉妒之火,他自己切身体验过,并且这妒火,仍时时在心底暗灼着,他心里清楚,因为妒忌,一名男子的心态,会怎样转变扭曲,又会不受控地做出些什么……
谢允之是个极度自持之人,他不会如他年少轻狂、闹到她面前去,但再自持,一点隐秘的情绪,也已情难自禁地流『露』了出来。
从前,谢允之专注朝政,就事论事,甚少评判他人,但不久前,在御书房,谈及他与九叔产生分歧的一桩朝事时,谢允之竟在他面前恭声说了一句,“怀王殿下有些越矩了。”
这句话,换周濂等人来说,十分寻常,但,这话,从谢允之口中说出,那就大有意味了。
萧照轻舒一口气,起身跨出龙池,垂首侍立的宫侍,立迎上前来,伺候他擦身更衣、盥洗上榻。
夜已深,然萧照半分睡意也无,此时的华清殿是怎样的情景,不用想也能猜个大概,而朝元殿静如幽海,天地间的所有声音,都似被这雪夜所吞没,他所能听见的,只有他自己轻微的呼吸声,一声声,安静地让人感到窒息。
大雪落了一夜,苏苏第二日晨醒时,萧玦已不在身边,她起身梳妆更衣,底下人来回报,昨儿深夜,圣上召了寒山行宫的歌舞伎冶乐,留幸了一名唤作“温若若”的歌伎。
苏苏闻言怔了须臾,问了一句,“皇上可给了名分?”
底下人摇头,“陛下未许名分,但也未遣那女子回行宫梨园,仍留其在朝元殿。”
正说着话,外传皇上来请安,苏苏摆手令人退下,萧照打帘入殿,在离苏苏尚有三四步远时,即止住脚步,行了请安礼。
苏苏原想着萧照未先许那女子名分,可是要先来告诉她这太皇太后一声,但她留萧照一同用早膳至尾声,都没听他提这事,只得笑道:“我听说皇上昨夜留幸了一名女子……”
萧照目光从她脖颈红印一闪而过,讷讷低首,似有几分羞赧,“……朕昨夜多喝了几杯酒,娘娘是知道朕的酒量的…………”
“这是好事啊,害羞什么呢,”苏苏笑看萧照,“皇上想给她什么位分?”
萧照道:“娘娘做主就是。”
苏苏接过盏茶,慢撇着其上浮沫道:“温氏出身低微,按理该是更衣、娘子,但皇上喜欢,再往上,才人、美人也可。”
萧照不假思索,“那就美人吧。”
苏苏撇茶的手一顿,抬眸看了萧照一眼,想他对这温若若,倒真似十分中意。
午后,温氏受封来拜见她,及笄之年,看着怯柔秀美,如弱柳扶风,一双眸子却又隐着伶俐劲儿,虽藏的极好,但到底年轻,有时会不经意地流『露』出来,瞧着像是个有主意的,拜见当朝太皇太后,神『色』恭谨,但无半分惊惶,言辞间,讨好于她,却能不留痕迹,让人如沐春风。
苏苏让阿碧取了四对四时花卉金钏来,作为给温氏的赐礼,温美人按仪叩拜谢恩,苏苏抬手托起她下颌打量着笑道:“生得这样好,一生空守在这寒山行宫老去,确实可惜,如今既入了皇上青眼,以后定要尽心侍奉皇上,安分守己。”
温美人仰望着大周年轻的太皇太后、雪『色』日光中容姿昳丽的女子,微敛了眸中光,轻道:“是。”
圣上既已开始纳美,那选秀,就已是板上钉钉的事情,前朝世家的心思,都随之活络起来。
大周以世家拥立开国,历来天子登基后第一次选秀,都只从世家女中择选,今上敬重信任太皇太后,选秀之事,太皇太后大抵话语权颇高,一些从前递折“攻击”太皇太后私德的世家朝臣,至此时,也都缄默起来,生怕太皇太后“从中作梗”。
苏苏原相看了虞、苏两家的几个聪慧貌美的女孩子,但都未适龄,遂也不硬与前朝对着干、偏往这次选秀送,华容谢氏、吴郡陆氏、河东薛氏等依附于她的世家,已将各家女子名单,送到了她手里,苏苏心里清楚,萧照手里,应也有一份名单,那份名单上女子的背后,是以周濂为首的肱骨世家老臣。
但,皇后的位置只有一个,待那份名单上的女子皆入了宫,那些“帝党”世家,怕也不是铁板一块了。
明春选秀,已摆上日程,喜事将近,除夕将至,圣上御令在寒山行宫过年,往年的许多祭天礼仪因地从简,行宫上下,年味渐浓时,长安忽传来老长平侯突然病重的消息,慕容离请归京城,圣上顾念长平侯府地位,为显皇恩,欲遣太医院太医与其同行,苏苏闻言道:“让齐衡去吧。”
齐衡是先帝最器重的太医,如今也深得今朝信任,除因太皇太后之故,私下为谢相调理身体外,平素只为太皇太后与今上请脉,遣他为老长平侯诊治,更显皇恩深重了,萧照吩咐下去,苏苏道:“你皇爷爷走的那年秋天,还特去长平侯府看过老长平侯,听说他们年轻时是过命的兄弟交情,只是老长平侯疯癫多年,那时已根本认不出你皇爷爷了,你皇爷爷说他要先走一步了,老长平侯像是听不明白,全程自说自话,只在你皇爷爷快走的时候,忽然喊了他一声‘萧三郎’,你皇爷爷回宫后,一个人在剑阁孤坐了很久,我很少见他这样……”
萧照想起皇爷爷驾崩那夜,和他说的那些话,默然不语,苏苏静望着香鼎轻烟出神片刻,将那只一直在她肩处拿捏的手,捉到跟前,轻拍着笑道:“这手巧的,有你这么『揉』捏了一番,我也松快多了。”
温美人柔柔一福,“能为太皇太后解乏,是妾的福气。”
苏苏道:“皇上国事繁忙,得空时也为皇上推拿推拿,皇上解乏舒坦了,能够更好地处理国事,那你,也算是有功于社稷了。”
“是”,温美人含情脉脉地看向正垂目喝茶的少年天子,柔声道,“妾谨遵太皇太后教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