请婚书
作者:圆子儿 | 分类:古言 | 字数:165.2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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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0章 得她好感
这话一出,心思层层浮动,再无心思多言。
楚凌轩仍是耿耿于怀,对裴楠襄着实无好感,且裴楠襄此番故意施恩之举,更让他打心底的唾弃。好歹也是一国帝王,竟做出如此殷勤之举,强迫旁人,若是往日在京都城,他定是要找些人暗地里揍他了。
他眉头依旧紧蹙,待沉默一番,便扭头朝叶嫤望来,本是想继续与叶嫤商讨,却见叶嫤目光正凝在马车一角,似在出神。
他愣了愣,到嘴的话也突然换掉,仅朝叶嫤问:“叶嫤,你怎么了?你可是也不喜那裴楠襄?没关系的,你若不喜欢他,我们日后不与他接触便是。”
叶嫤神『色』微动,稍稍转眸朝他扫了一眼,心生叹息。
只道是楚凌轩的心思终究还是单纯,不知人心之深,且如裴楠襄那种人,又岂是她不想与他招惹便能不招惹的?
心中一派了然,却也不愿再出来让楚凌轩心忧,她仅是稍稍敛神一番,待将心绪彻底压下,便顺着他的意朝他点了头。
他顿时面『露』欣慰与满意,心情似也乍然便好,咧嘴朝叶嫤笑笑。
叶嫤回头过来,不再言话,双眼也稍稍一合,兀自休息。
楚凌轩也不再出声,目光则静静落在叶嫤面上,仔细打量。
他的确是鲜少这般打量过叶嫤,遥记往日在京都悦宾楼与她初见,也是一派惊心动魄的怒骂与误会,甚至只认为叶嫤是个登徒之女,且容貌平常,这会儿倒好,此际这般仔细将她打量,倒觉得她的额头略是饱满,鼻梁高挺,唇瓣也巧别致,整张脸啊,竟不是平平之辈,反而是出奇的好看。
是的,好看,比往日那京中第一美人顾明月还要好看。
心头正甜,也正往下深想,却是正这时,本是平缓往前的马车竟突然停了下来。
楚凌轩一怔,这才回神过来,目光朝前方帘子处望去,车外则适时扬来暗卫恭敬的嗓音,“姑娘,公子,马车前方有人拦路。”
拦路?
叶嫤稍稍掀开眼皮,下意识朝前方车帘方向望去。
楚凌轩愕了一下,仅道:“谁这么大的胆子竟敢拦我们的马车?”心头也泛着疑虑,待嗓音落下,便主动倾身过去抬手将车帘子掀开,目光也顺势朝帘外落去,便见前方马头不远的确站着一人,且那人虽满身粗布,满身消瘦,但双眼却是格外有神,只是却没什么太大的温度,连带那张稍稍有些俊的脸上都无半点表情,孤僻清冷得让人离得三尺之距都能感受到他身上的寒气。
楚凌轩眼角一挑,自也是认得那饶,心气儿一来,便仰头斜眼扫他,挑着嗓子问:“你不要命了么,爷的马车也敢拦?”
那男子仅朝他扫了一眼,便已将目光径直落向车内坐着的叶嫤面上,待将叶嫤凝了片刻,才弯身恭敬的朝叶嫤一拜,“当初鹊桥河一遇,是草民有眼无珠,识人不清,多次对姑娘无礼,还望姑娘见谅。”
叶嫤勾唇而笑,心头倒觉稀奇。
这『性』子孤僻的孟清远,竟会突然出现并当街拦她的马车,也是怪异,难不成,时隔多日,他终于想起要来她面前谢恩?
心思至此,叶嫤便缓道:“不知者不怪。孟公子今日来,便是为了对我赔罪的?”
她直入话题。
孟清远默了片刻,坚定的抬头迎上叶嫤的眼,极为认真的道:“草民此番来,其一是为赔罪,其二是为谢姑娘救草民于水火,其三,草民想对姑娘还恩。草民这条命,乃姑娘所救,也是被姑娘拉出泥潭,草民愿追随在姑娘身边,报恩。”
叶嫤顿时笑了。
楚凌轩斜眼道:“你身无长物,要银子没银子,要身份没身份,你能报什么恩?还是哪儿凉快便去哪儿呆着,莫要报恩这话了,我家叶嫤也瞧不上。”
孟清远丝毫未将楚凌轩的话听入耳里,双目仅坚定的将叶嫤凝着,执意要等叶嫤亲口回话。
叶嫤知他心思,毕竟也是个清冷之人,不喜与人太过接触,且也正是太过孤僻清冷,才也有他自己的志气与坚持。就如,他许是不是个喜欢欠别人恩情之人,是以,正是因她拉了他一把,他便要按照自己的规矩来对她报恩,从而与她真正两清。
只可惜,他孟清远能做什么呢?羸弱少年一枚,手不能提肩部能扛,甚至又无武功,如何帮她叶嫤呢?
“孟公子之意,我已心领,只是当初拉你一把仅是顺手而为,更多的也是我想为江南百姓除害,你无需太过记挂在心。如今你之大患已除,你日后便好生走你想走的路便是,你若当真有志,也可去考取功名,为朝廷效力。”待片刻,叶嫤从容道话,也是在委婉拒绝。
却是这话一出,孟清远毫无听从之意,开口便一字一句坚定的道:“草民不喜欠别人恩情。当初既是被姑娘救了『性』命,日后为姑娘赴汤蹈火,皆义无反顾,视姑娘之命为命。”
叶嫤暗叹一声,不愿多。
凭着一腔热枕要报恩,可又能持续多久呢?且她叶嫤也是身处水深火热之人,如今到了江南虽过了几安稳日子,可谁知道以后会不会变呢?
倘若今日收下这孟清远,便也无疑是将他这无辜之人拉入了这些是是非非。
叶嫤不愿害他,仅微微一笑,“孟公子,请回吧。”
她未再解释什么,仅直接拒绝,待嗓音落下,楚凌轩便迫不及待放下了车帘子,彻底将车外的孟清远遮挡。
奈何,孟清远却一直站在原地,分毫不让。
楚凌轩正要差暗卫将孟清远强行拉开,叶嫤则适时出声,“差人驾车绕过孟清远便是。”
楚凌轩眉头一皱,默了一会儿,终是按照叶嫤的意思朝暗卫道了话。
仅片刻,马车便再度摇曳颠簸,待绕开孟清远后,便径直往前。
且也本以为孟清远会就此死心,不料叶嫤终究还是低估了他的耐力。
待回得皇家别院之后,叶嫤便开始坐在主屋中休息,却有暗卫来报,孟清远来别院的府门外外跪着了。
叶嫤微怔,待沉默片刻,暗自一叹,淡道:“他要跪便让他跪,莫要搭理他便是。”
想来等那孟清远跪累了,亦或是黑了,自然也就归去了。
心思至此,便也不再就此多想,却待夜『色』降临之际,气竟再度变幻莫测的下起雨来,这场雨倾盆之至,还伴着猛烈的大风。
主屋外那成片成片的花树被风吹得大肆摇曳,落红飞扬,颇有几分狂烈与落败之气。
甚至,漆黑的空,偶尔还有几道闪电划过,随之而来的,便是闷雷声声。
叶嫤静坐在窗边,目光扫着窗外,耳里听着风雨之声,心头竟是格外的平静。
待得许久,久得风雨越发狂烈之际,叶嫤这才稍稍回神过来,低声朝门外守候的侍从吩咐,“去看看那府外跪着的孟清远是否离开。”
这话一落,门外侍从当即应话,迅速跑远。
则又是片刻后,侍从跑着去而复返,站在门外恭敬道:“皇贵妃,那孟清远还在府外跪着,不曾离去。”
是吗?
那孟清远,竟还未离去?
沉寂空旷的心,逐渐卷出几许起伏。
叶嫤并未言话,仅兀自沉默,待半晌,她才稍稍敛神一番,起身出屋。
风雨极大,水汽上涌,地上道出都是落叶残花,颇为凄凉。周遭廊檐上的灯笼,也被大风吹得摇晃不堪,灯笼内的烛火也摇摇晃晃,似是随时都要熄灭。
光影暗淡,气氛冷肃。
叶嫤一路往前,面『色』却是极其平静。身旁跟随的侍从生怕她淋着雨,几人皆手握一把油纸伞,将叶嫤团团护住。
整个过程,叶嫤一言未发,待抵达府门外,便见那孟清远正跪在门外不远,浑身湿透,也不知是太冷还是身子吃不消,此际竟抑制不住的发着颤抖。
眼见叶嫤来,他终是略是吃力的抬起头来,整个人苍白着脸,狼狈不堪,却待目光刚刚对上叶嫤的眼,他便又迅速挪开视线,强撑着磕头下去,一字一句的道:“孟清远此生不喜欠人恩情,如今既是欠了皇贵妃之恩,孟清远便愿意归在皇贵妃门下,受皇贵妃差遣。”
嗓音有些嘶哑断续,但却颇为拒绝。
叶嫤深眼凝他,面『露』半许无奈。
如他这般执拗之人,也是世上少见了。或许正是因为鲜少与外人接触过,『性』子孤僻极端,才能对这报恩之事如此较真。
心头稍稍一软,叶嫤敛神一番,朝他问:“我身边历来不收无用之人,孟公子会什么?”
孟清远低垂着头,思量片刻,“琴棋书画,挑水砍柴,烹食煮茶,这些,在下皆会。”
叶嫤眉头一皱,沉默一会儿,“孟公子可会算账?”
“会。”
“也罢,正巧瑞记缺了账房先生,统算京都与江南各大瑞记商铺的账目,孟公子执意报恩,我便如孟公子所愿,让你留下,当个账房先生,只不过,工钱我仍是会给你,定也不能亏待公子才是。”叶嫤幽远无波的道了这话。
孟清远如释重负的抬头朝叶嫤望来,将她盯了许久,才重重点头,缓道:“多谢。”
此事一成,叶嫤便差人送孟清远回府,明日再来别院寻她。
孟清远不再耽搁,点头之后,便踉跄起身,乘车离去。
此事迅速传到了楚凌轩耳里,楚凌轩着实怀疑孟清远动机。毕竟,这世上哪有那般强行报恩之举?那孟清远如此殷勤,如此主动,的确是有些怪异。
楚凌轩心中不安,便急着朝叶嫤主屋奔来,只是待正要切入正题之际,叶嫤似是全然知晓他的来意,开口便道:“孟清远此人,人品尚可,信得过,凌轩公子不必多什么。”
楚凌轩到嘴的话顿时噎住,深吸一口气,“怎就信得过了,我们也只是与他见过一两面罢了……”
不待他后话道出,叶嫤再度低声幽远的回话,“泥泞中长大之人,自然有所报复,期盼着有朝一日彻底扬眉吐气。如孟清远那般人,虽是想执意报恩,但也是男儿志在四方,有所壮志。或许是你我身份太过特殊,他有意借你我的平台干出一番作为罢了,从而扬眉吐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