请婚书
作者:圆子儿 | 分类:古言 | 字数:165.2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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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八章 一时情急
小厮急得原地发抖,“求求王妃了,王爷今日必须得喝药的,且苏大夫也一时半会儿回不来,还望王妃体恤王爷,过去劝劝王爷。”
说完,急促难耐的朝叶嫤磕头。
叶嫤懒散坐在软榻,不为所动。
她并不是什么救苦救难的活菩萨,自然不会什么急都去救。且那平乐王摆明了是生气了,她自然不会现在到他面前去触霉头。
更何况,平乐王满心腹黑,心思精明之至,孰轻孰重,他心头自是有数,何须她叶嫤多此一举的操心。
心思至此,便更是打定主意不过去了。
叶嫤慢悠悠的举着茶壶倒了一盏凉茶,悠闲悠闲的喝。
仅是片刻功夫,小厮的额头便已磕出一片红肿来,奈何他仍是不放弃,浑身哆嗦着继续朝叶嫤磕头。
苏大夫今日离开时对他们千叮咛万嘱咐一定要让王爷喝药,他们如今完不成任务,一旦王爷腿脚出事,他们这些王府侍人都得不到好果子吃。
是以,与其被苏大夫差人拉入刑屋去打得只剩半条命,倒是宁愿在此磕破头的让王妃过去劝劝,且人心都是肉长,王妃还是王爷的正妻,再怎么说,王妃都不可能让王爷自生自灭才是。
小厮也是打定了主意,一直坚持的磕着头。
待得半晌后,叶嫤垂头朝他的额头扫了一眼,终是再度出声,“别磕了,回去吧,许是这会儿王爷应是主动要喝药了。”
小厮猝不及防一怔,觉得叶嫤这话有道理。
叶嫤见他心神有所松动,勾唇笑笑,继续道:“早些回去吧。苏大夫吩咐你们将王爷守好,你自然也不能擅离职守才是。”
这话一出,小厮犹豫着站起了身来,忙朝叶嫤告辞一句,随即转身就跑。
叶嫤乐得清静,抬头瞧了瞧窗外的天色,便开始差人送晚膳来。
晚膳依旧丰盛,竟是连鲍鱼山珍都上上来了。叶嫤啧啧两声,待侍从放下菜肴即将出去之际,终究是开口问:“本妃如今的膳食,怎突然变化这么大?”
难不成,平乐王那铁鸡公竟舍得改善王府的伙食了?
他那么缺钱,该是没这么好心吧?
正思量,几名侍从当即转身过来朝叶嫤弯身一拜,其中一人缓道:“回娘娘的话,这是苏大夫亲自吩咐的,说王妃身子未愈,得吃些补身子的。”
苏晏?
叶嫤眼角一挑,心思飞转,没再说。
侍从纷纷恭敬的退了出去,叶嫤仔细将苏晏思量起来。
说来,苏晏对她倒是不错,往日虽偶尔与她拌嘴,但都是没什么恶意,如今倒好,他又是对她送药又是让她改善伙食,若说苏晏那般谋臣般的人物喜欢她,自然是不可能,这唯一的缘由,便该是出在平乐王身上。
亦如,苏晏曾经说过,她是第一个能在平乐王起了杀心之下活了这么久的人,是以便想让她一直活着,一直陪在平乐王身边。
只可惜,苏晏一心为平乐王着想,奈何,平乐王一心向明月。
他心里放不下顾明月,凭他的性子,此生此世都不会让其余女人来作陪,便是她叶嫤,也不行。
理清思绪,心境便也顺畅几许。
叶嫤勾唇冷笑,随即便开始用膳。
而待膳食完毕,天色已是黑了下来,有凉爽的晚风拂入屋来,闲闲散散的吹动了屋中各处的纱幔。
差人收拾完桌上的残羹冷炙,叶嫤坐在软榻休息,琢磨着明日该是时候回叶府看看了,好歹当了平乐王妃这么久,自然也得风风光光的回门去走动走动才是。
却是这般心思刚在心头浮起,屋外竟再度传来急促的脚步声。
她蓦地敛神,下意识侧耳一听,便觉门外来人至少五六个。
“不好了王妃,王爷昏过去了!”
那些人的脚步还未真正靠近屋门,便已传来了凌乱慌张的吼声。
叶嫤怔了一下,眉头一皱,“进来说。”
这话一出,屋外之人速跑过来,一把推开她的门便纷纷瘫跪在了她面前。
“怎么回事?”叶嫤朝那几个急得晕头转向的小厮问。
其中一人强行镇定,颤着嗓子道:“王妃,今日王爷一直不喝药,小的们也一直守在门外不敢惊动王爷,可就在方才,王爷突然剧烈咳嗽,小的们壮着胆子冲入屋中去,王爷就咳得晕过去了。”
叶嫤心口一沉,“找大夫了吗?”
“找了,可大夫一时半会儿抵达不了王府。”说着,似是想到了什么,浑身开始哆嗦,“王妃,怎么办呀,小的们离开时,王爷的脸都有些发黑紫了,万一王爷撑不到大夫来该怎么办……”
话一到这儿,小厮猛吸了一口气,不敢往下说,更不敢往下想了。
叶嫤面色也全数沉了下来。
平乐王只是伤在了腿脚,苏晏为他接的也只是腿骨,即便再怎么痛,他的脸色都不可能变得黑紫才是,大多都该是疼得脸色苍白亦或是憋痛得满面通红。
而今他脸色发紫,便只有一种可能……
刹那,叶嫤心神一颤,连话都来不及朝小厮说便陡然起身朝屋外冲去。
她跑得极快,从小到大都没跑过这么快。
待迅速抵达平乐王屋门前,便一把将平乐王屋门撞开,随即迅速入内,待站定在平乐王榻前,果然见平乐王脸色越发黑紫,且正张着嘴。
她来不及多想,深吸一口气,两手粗鲁的将平乐王的嘴唇挤开,随即便垂头下去猛的用唇瓣贴上了平乐王的唇。
小厮不是说他方才剧烈咳嗽了么,该是浓痰堵住喉咙了,一旦不及时清走浓痰,平乐王定窒息而亡。
如今事态紧急,无疑是争分夺秒,只要平乐王一死,她叶嫤也别想活。
她满心发紧,浑然未有其它心思,只是一门心思努力的朝他嘴里吸气,待努力片刻,平乐王的痰终是被她强行吸了出来,她蓦地干呕,当即将痰吐掉,转身冲至不远处的圆桌便用茶壶内的凉茶疯狂漱口。
平乐王胸腔突然一大阵起伏,片刻之际,终于归为平静,却是这时,他那双紧闭的眼,缓缓的掀开了。
在场小厮早就惊得呆滞,方才的一幕幕太过震撼,他们从没想过自家守身如玉这么多年都一直没碰过女人的王爷既然被王妃强吻了。
且方才王妃的姿势可谓是极其霸道,都差点将自家王爷的嘴唇啃掉了。
小厮们浑身僵硬,回神不得。
待得半晌后,叶嫤也才终于缓了过来,下意识回头朝平乐王一望,便方巧对上了他那双深得不能再深的眼。
那双眼,并无起伏,更无晕厥初醒时的朦胧与无力,反而是清明之至,似要将她彻底看穿。
她神色微动,转身缓步过去站定在他榻边,低声问:“王爷此际感觉如何了?”
他不说话,只是望着她。
叶嫤瞧了瞧他逐渐恢复红润的脸色,释然道:“王爷不说话,想来应该是没什么了。痰堵喉咙极是危险,以后王爷咳嗽的时候,可得小心些。”
说着,目光朝他的腿脚落去,只见他的腿脚正被被褥遮着,她也不好掀开被子去看,仅是问:“王爷腿脚如何了?今日的汤药喝了吗?”
说完,视线再度落回他的脸。
他仍是满脸平静,一言不发。
叶嫤等他片刻,也无心再问,又想到此人一直都嫌弃她脏,想必此番这般高冷模样,自然也是在介意方才之事。
她暗自叹息一声,只道是好人难做。对待平乐王这颗石头的确不能用平常心来对待,而是该用刀枪不入的心态来对待,要不然,早晚有一天不是被他害死便是被他气死的。
“方才情况紧急,妾身才近身为王爷吸痰,绝非是有意要占王爷便宜,还望王爷谅解。”她默了片刻,开始解释。
平乐王满目深沉,波澜不起,仍是凝她。
叶嫤沉默一会儿,便垂头下来,缓道:“王爷既是无事了,妾身便告辞了。只是,王爷如今有伤在身,还是得依照苏大夫的话喝药才是,腿脚也不能多动才是。”
说完,弯身一拜,当即转身往前。
奈何足下仅行了一步,平乐王低哑出声,“爱妃如此关心本王,是怕本王死了连累到你吧?”
叶嫤足下顿住,组织了一下语言,“这的确是一方面,但另一方面,王爷是妾身夫君,妾身不愿王爷出事。”
“夫君?”
平乐王仔细将这二字品味,片刻后,干裂的唇瓣突然勾出一抹笑弧来,“那爱妃今夜便留在这里伺候本王吧,夫妻本为一体,本王如今受伤,爱妃可得好生照顾。”
叶嫤双眼稍稍一眯,心思浮动,心头笃定平乐王定是没安好心。
伴君如伴虎这道理,她是懂的,更何况,方才在平乐王极为厌恶她的情况下碰了他,他心头怕是积了怒火的。
这般一想,便缓缓回头朝平乐王望来,神色微动,仅道:“王爷不嫌妾身脏了?”
“自然是嫌的,只可惜,爱妃竟还敢碰本王。”
叶嫤眉头一皱,“方才是为了救王爷,情非得已,还望王爷恕罪。”
平乐王深眼凝她,难得的未朝她发怒,仅是转头朝不远处僵跪了一片的小厮望去,“滚出去。”
短促的三字,沙哑中带着煞气,小厮们陡然哆嗦回神,连滚带爬的朝屋门外冲去。
叶嫤心生防备,暗自揣度。
他似是有些累了,稍稍合了几下眼,又再度睁开眼,目光再度朝叶嫤望来,“爱妃可会吹箫?”
叶嫤微怔,默了片刻,低道:“略会一些。”
“软榻旁的矮柜子里,有支短箫,你拿起来为本王吹奏一曲吧。”他突然说。
叶嫤犹豫一会儿,才妥协的过去将短箫拿出,随即坐定在软榻,“王爷想听什么曲子?”
“明月曲。”他开口便是这话,随即,便将目光落在了不远处墙角的香炉上。
叶嫤面色微变,歉意道:“妾身不会。”
“那你会什么?”平乐王也没什么反应,自然而然的问。
叶嫤思量一番,才道:“妾身虽不会明月曲,但会相思曲。今夜天空又有明月,应景应情,不如,妾身为王爷吹奏一曲相思曲,让屋外的明月与曲子为王爷寄送相思之情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