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女两人十多年没见。再见面，有很多话要说。

但十年时间太长，隔阂深重，反而不知道从何说起。更何况，罗杨成只活在罗安安记忆中。她七岁多，父母因车祸去世，被亲戚踢皮球一样送到孤儿院。八岁那年，被邵晏清收养。

论起养恩，她该报在邵晏清身上。

她和面前这个男人，只剩下血脉上的联系。骤然见面，就落得面面相觑的尴尬境地。

不过，她还是要一个解释。

为什么十几年不露面？

为什么会死而复生？

罗杨成说：“那天，我和你妈妈给你买蛋糕，没想到会出车祸。你妈妈坐在副驾驶座上，极力保护我。我记得很清楚，她流了很多血。”

“我和她一起被送到医院抢救，一直牢牢抓着她的手，进手术室都没松开。”

“后来的事情，就不知道了。”

“我当了十几年植物人，躺在病床上不能动，有人在我耳边和我说话，我勉强知道外界的消息。”

“一年前，才睁开眼。”

“现在我已经恢复自理能力，就赶紧来找你了。”

“没想到赶上你遇到麻烦。还能救你一次。”

“我想，这就是天意。”

“我们父女命不该绝。”

罗安安直勾勾盯着他，心头微酸，又有些别扭。

生理学上的父亲，给予她一半染色体的父亲，她生命中出现的第一个男人，对她来说意义非凡。

在她还不成熟，心理不够强大时，看着别人家的小孩有父母陪在身边，不是没想过，如果她父母没去世，该有多好。

她被亲戚踢来踢去，窝在孤儿院伤心哭泣时，也曾学着卖火柴的小女孩一样，划亮一根火柴，看着深沉夜空，做一场美梦。

但后来，有个更沉稳，更强大的男人，牵着她的手离开孤儿院，一步步带她走出过去的阴霾。

她已经不需要这个父亲了。

一度连他死亡的真相都不想调查。

想到那个被破译的盒子，盒子里的蛋糕卷，罗安安艰难地问他，“你们是去XX街取蛋糕吗？”

罗杨成说：“没想到你还记得那家蛋糕店。我们到了蛋糕店，发现没带蛋糕券。你妈妈一拍脑袋说，把蛋糕劵和存折弄混了……”

叹息一声，“要不是去托管中心，我们还不至于出车祸。”

听到这近乎完美的解释，若是以前感性的罗安安，说不定立刻扑倒他怀中，喊一声“爸爸”呜呜痛哭。

现在的罗安安，经历过大悲大喜，情绪被磨得淡了，只点了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

但这些动作未免不近人情，她想不让局面太尴尬，把被子拉到脖子的位置，咳嗽一声，闭上眼，表明：我知道了，但我很困，要睡了。

罗杨成轻叹一声，“你先休息。爸爸就在隔壁的陪护病房。”

半夜里，罗安安的炎症反扑，引发高烧。

全身发软，意识飘忽，她挣扎着想坐起来，连呼叫铃都摁不动。只能抬起手，把被子扫到地上。

陪护病房的罗杨成听到动静，大叫“医生！”

有个爸爸，到底比没有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