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家女子图鉴
作者:佛佛 | 分类:古言 | 字数:65.1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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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0章 因果
乔氏不说,锦罗也知道她求自己什么事,于是道:“是为了大姐?”
乔氏点头:“公主聪慧,一猜便知,其实锦粟已经给废除妃位,我这个做娘的,也不图什么了,只希望她能离开冷宫,过一般人日子即可,毕竟冷宫如同监牢。”
她说完,心中忐忑的看了看锦罗,完全没想到锦罗开口便答应了:“我试试看,或许能成或许不能成,我尽量吧。”
乔氏简直大喜过望,起身就拜,给锦罗一把拽住,嗔道:“娘啊,您又来了。”
乔氏喜极而泣:“锦粟那样对你,你却以德报怨。”
锦罗微微一笑:“我相信,头上三尺有神明,好人终归会有好报的,行了您也别急,等下我就进宫去。”
两个人正说着话,忽然外面吵吵嚷嚷,并伴着时不时刺耳的尖叫,锦罗皱皱眉,看向旁边侍立的张嬷嬷:“怎么回事?”
张嬷嬷也是一脸茫然:“待老奴出去看看。”
没等出去呢,有人闯了进来,锦罗和乔氏都是一愣,原来这人竟是锦环。
乔氏不知锦环何时来的,也知道锦环来此不会有什么好事,赶紧迎过去拦住锦环:“你怎么来了?”
原来锦环是偷偷跟着她来的,混在那些丫头仆妇之中,乔氏一心惦念锦粟的事,神思恍惚所以没有发现。
锦环闯进花厅直接扑向锦罗,给王府的人挡住,她就指着锦罗高喊:“说,你把卿公度藏哪里了?”
锦罗摇头轻叹,看锦环的神态和目光,还有这不知羞耻的话,俨然就是个疯子,自己不屑与个疯子针锋相对,于是道:“送四小姐回府。”
几个仆妇便夹着锦环往外走,不巧的是,卿公度打外面进来,锦环乍见他,先是愣了下,接着开心的大笑,且手舞足蹈,幸好是给仆妇们按着,否则就向卿公度扑过去了,她边笑边道:“世子,我抛的绣球,你接到了绣球,咱们赶紧成亲吧。”
卿公度皱皱眉,他可是许久不见这位苏家四小姐了,忽然发现锦环目光涣散笑容痴呆,他探寻的看向锦罗。
锦罗无奈的晃晃脑袋。
于此,卿公度便明白了大致。
乔氏臊得脸通红,赶紧过来呵斥女儿:“胡言乱语,还不跟我回家去。”
说完亲自拽着锦环,使劲往外拖。
耳听锦环时而哈哈大笑时而嚎啕大哭,又是蹬又是踹,拼命挣扎,一直喊着卿公度的名字,最后还是没能挣脱出来,给人押解似的弄到车上送回了苏家,乔氏也随之回去了。
耳听那凄厉的哭喊声渐渐消失不见,锦罗怅然而叹:“真是可怜。”
一旁的月牙儿哼了声:“有什么可怜的,依着奴婢看,顶多算可悲。”
锦罗玩味着这两个词的意思,看去卿公度:“王爷说呢?”
锦环是因他而至此,卿公度心中亦是不舒服,然这种事他又能奈何,说到底是个人心性和心胸问题,他没有答案,没有解决的法子,唯有陪着锦罗一声长叹,希望锦环最终能放下心结,然后可以回归正常。
没什么可说的,卿公度就道:“我们不必说外人的事,我们还是说说家里的事吧。”
锦罗端了杯茶给他:“家里发生了什么事?”
卿公度接了茶放在条案上,道:“以后这种事你不要做,当心动了胎气。”
锦罗一笑:“哪有那么严重,一杯茶而已,我还是拿得动。”
卿公度不赞同:“母亲可是说了,你现在是最该小心的时候。”
锦罗乖顺的应着:“好吧好吧,我下回注意了,你快说,家里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卿公度第一次愁眉不展:“是玉祯和魏武的事。”
锦罗猛然想起那次去赏梅,在梅园巧遇玉祯和魏武,两个人夜里相约在梅园,总不会是练功夫,再观卿公度的神色,便知道这事,恐是要闹大了,于是问;“小姑和魏将军到底怎么了?”
卿公度道:“玉祯嚷嚷着要嫁魏武呢。”
似乎是预料之中,锦罗问:“王爷不愿意?”
卿公度摇头:“是父亲母亲不愿意,说玉祯是主子,魏武是奴才,而玉祯方十四,魏武已经二十出头,他们两个不般配,父亲倒也还好,气虽然是气,也没找魏武的麻烦,母亲把魏武叫了去,让他自己离开卿家,魏武果然就走了,玉祯听说后,追了出去,好在门房及时告诉了我,我把玉祯劝回来了,你也知道玉祯的脾气,现在还在房中闹呢。”
锦罗低头呷口红枣茶,淡淡一笑:“以我看,这种事婆婆不管最好,横竖到头来也管不了小姑。”
卿公度看她:“你该不会赞成他们两个的事?”
锦罗立即摇头:“我当然不赞成,因为月牙儿也喜欢魏武,我待月牙儿亲如姊妹,又怎么会赞成魏武娶旁人呢。”
卿公度不免看去月牙儿,月牙儿臊得使劲低着头,嘟囔:“公主好端端说奴婢做什么。”
锦罗道:“魏武是个不错的人,你喜欢他很正常,没什么不好意思的。”
第190章 因果
卿公度更想知道她刚才那话是什么意思,于是问:“你既然不赞成魏武和玉祯的事,就该帮着母亲想法子阻止。”
锦罗不置可否,而是反问:“王爷为何反对这桩亲事呢?王爷不也是待魏武如手足么。”
卿公度一叹:“我不同意,自然有我的道理,我根本不是因为魏武的出身是否高贵还是是否卑贱,而是我太了解小妹,就怕她对魏武是一时的意乱情迷,等真正成了亲,最初的热情渐渐熄灭,柴米油盐酱醋茶的问题逐渐凸显,她能承受得住别人的闲言碎语和眼光吗?事实就是,魏武出身不高,虽然经常随我出征,都唤他魏将军,他其实是卿家小厮,这也是父亲和母亲忌讳的,你也知道,外祖母是大长公主,父亲也曾是袭了王爵,而我现在不单身在王位,还是驸马,玉祯处于这样的门庭,嫁给自家小厮,你说,旁人会怎么看?假如那个时候玉祯再反悔,害的不仅仅是她自己,还有魏武,且魏武会比她更可怜。”
锦罗听罢,点头:“王爷所虑甚是,不过假如王爷对魏武做妹婿没什么意见,我可以帮忙促成这桩亲事,亦或许,搅黄这桩婚事,但这之前,我需要知道魏武是作何想的,假如他也喜欢小姑,两情相悦的事,我们就该让有情人成了眷属,年纪之差不是问题,王爷可是比我还大很多呢,身份尊卑也不是问题,魏武常随王爷出征,屡立战功,我也知道王爷有心栽培他,可苦于没有机会,这事我去跟父皇说,给魏武个官职,不必太高,以后他自己努力,慢慢升上去,小姑又怎么会跟着他吃苦遭罪呢,但这一切的一切,都有个前提,魏武也喜欢小姑,否则,我们就是帮了倒忙。”
说到这里,故意看去月牙儿,月牙儿倒是神色如常,明知不可能,她已经强迫自己放下了。
听了她的话,卿公度认真的考虑了下,然后道:“我回头找魏武问问。”
锦罗点头:“事不宜迟,魏武已经离开,王爷还是出去找找吧,即使不是为了问他对小姑的心思,他给婆婆撵出王府,心里一准难过。”
卿公度嗯了:“我现在就去。”
起身想走,回头叮嘱:“你好好歇着,别乱动。”
锦罗噗嗤笑了:“哪有这么金贵,动都不能动了。”
卿公度故意绷起脸,用手指点着她。
锦罗佯装害怕:“好好,我马上就躺着。”
卿公度一笑走了。
锦罗伸长脖子打窗户处望外看,等不见了他的踪影,对月牙儿道:“咱们也赶紧走。”
月牙儿晓得她想去哪里,劝她:“王爷不让公主乱动呢。”
锦罗黯然道:“娘来求我,我不好拒绝,横竖只是出冷宫,我想父皇会答应的。”
说完忽然意识到什么,问月牙儿:“你说,我老是求父皇这样那样,父皇会不会厌烦?”
月牙儿未免一声喟叹:“看来,公主还是没把皇上当父亲,女儿求父亲,多么普通的一件事,换做是平常人家,比如祯姐儿,奴婢见祯姐儿和老王爷说话可是从来不会顾及到这些,对着老王爷,祯姐儿或是撒娇或是胡闹,老王爷总是笑眯眯的,最后无论祯姐儿提什么要求,老王爷一准都妥协,那才是父女该有的样子。”
锦罗至此方恍然大悟般:“原来我对父皇,心中还是存着芥蒂的。”
缺失了十七年的父爱,又怎么会一天两天补充上呢,彼此能够很快接受,凭的就是血缘,然而即便血浓于水,人与人,也还是需要以相处来增进感情的,父母儿女,兄弟姊妹,亲戚朋友,皆如是。
既然答应了乔氏,锦罗拾掇下,就进宫了,进宫后直接往上书房去,她知道这个时辰,李绶一般都在上书房,或是批阅奏折,或是看书,或是同大臣们商议朝政。
只是她刚到上书房门口,即见有个小内侍飞快的跑了过来,大概是没发现她,小内侍径直向门口处侍立的执事太监说:“禀皇上,冷宫那位苏氏,吊死了。”
冷宫那位?苏氏?锦罗脑袋嗡的一声,扶着月牙儿方得以站住,自己终究还是晚来一步。
月牙儿搀着她问:“公主还进去吗?”
锦罗慢慢摇头:“不必了,我想先去看看太后和太妃们。”
她又哪里有心情看任何人呢,然而既进了宫,掉头就走会让人猜疑,于是草草的去各处转了转,等阖宫都知道锦粟自缢的事后,她也就装着才知道的样子,因她身上有孕,孕妇不宜接触这种晦气之事,于是出宫还家,回到麒麟苑,往房中一坐,就是一整天。
至黄昏,卿公度回来了,见房中都没掌灯,她独自坐在炕上,一动不动的样子有点吓人,卿公度连忙过来关切的问:“怎么了?”
锦罗声音中带着哽咽:“大姐殁了。”
卿公度抱住她:“我听说了。”
锦罗终于哭出声来:“我其实该恨她的,可是我为何这么难过呢?”
卿公度开解道:“很简单,一,你们毕竟做了那么多年的姊妹,二,你太善良了。”
锦罗点头又摇头:“王爷说的没错,可王爷只说对了其一其二,还有其三,那就是我很心疼我爹我娘,先是二姐没了,这回大姐又没了,四姐又疯疯癫癫,听说三姐过的也不舒心,而锦曦更让人揪心,那个郦少渊好像准备休妻了,原因多么荒唐,郦少渊曾经喜欢过一个女子,后来与那女子失散,最近他们又见着了,郦少渊就准备休了锦曦娶那个女子,王爷你说,苏家连我算上共计姊妹六个,两个死一个疯还有一个过的不舒心又有一个马上被休弃了,发生这么多事,让爹娘怎么活?还有大哥,妻妾都没了,这个家到底怎么了?王爷说,是不是那宅子的风水不好?还是苏家祖坟的风水不好?才会发生这么多的事。”
她一哭,便泣不成声。
卿公度一壁摩挲着她的后背安抚一边道:“你怎么也信神鬼之说了呢?不过你别哭,这样对腹中孩儿不好,你说的这些我也想想过了,大小姐二小姐,人死不能复生,其实她们之所以有这样的宿命,也与她们自己的过错有关,而三小姐,太宰大人多少会给我面子,改天我找太宰大人说说三小姐的事,至于四小姐,我也会扎替她找个好郎中诊病的,还有五小姐,假如她还想留在郦家,我也能帮忙,不过那郦少渊已经变了心,她留下也会非常孤独,至于你大哥,他现在每天除了上衙门便是回家陪伴两个孩子,规矩了很多,听说他还做了很多善事,我知道,应该都是你点拨的,而公爷和夫人那里,我也会去照看的,总之你该明白,有些事是宿命,其实宿命缘何不是个人的因果呢,我的话,你该明白的,所以不要太难过。”
锦罗努力止住哭:“道理我都懂,感情上承受不住,王爷或许不明白,我虽然担个公主的名号,其实我从小到大都是长在苏家,公主这个名号就像商号的掌柜亦或是伙计,我担着的只是个责任,而我心中根本就把苏家当成自己的家,而今苏家出了这么多事,且件件都是大事,我能不难过么。”
卿公度颔首,拥着她,想了想:“我该怎么做,你才会不太难过呢?”
忽然想起另外一件事:“哦,忘了告诉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