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家女子图鉴
作者:佛佛 | 分类:古言 | 字数:65.1万
本书由零点看书签约发行,版权所有侵权必究
第124章 血亲
所幸,接下来的几天李元一没有再来骚扰,关于查案,锦罗也知道不能操之过急,于是两耳不闻窗外事,留在偏殿一心抄写佛经。
是日,天阴的厉害,眼看一场大雨要来,锦罗刚好抄完一部《金刚经》,将抄写好的经文放在一个准备好的匣子里,盖上,交给月牙儿手捧着,往正殿去见卫皇后,想问问是继续抄写《金刚经》还是另有别的经卷抄写。
出偏殿时,雨点已经打落,颗颗大如豌豆,虽然偏殿距正殿不甚远,也还是有段距离,月牙儿道:“糟了,没拿伞!”
于是让锦罗往旁边的树下避雨,她就跑回去取伞。
锦罗独自站在树下,眼看雨点密集起来,不免着急的看去偏殿方向,希望月牙儿赶紧返回,突然,她的视线出现一个人,确切的说是个男人,那人身姿修长,容貌昳丽,龙行虎步,昂首挺胸,其头上是把巨大的遮雨伞,为他撑伞的,是个长了年纪的老内监,没等锦罗辨认出此人的身份,他已经看到锦罗,微微一怔。
这么近的距离,锦罗不好失礼,于是从树下出来,想着宫中之人,无论男女无不尊贵,就屈膝施礼,不知对方身份,是以没开口说什么。
那人盯着她看了又看,喃喃自语:“朕与你,有种似曾相识之感。”
朕!锦罗知道他是谁了,他一定是当朝皇帝李绶,慌忙再次行礼:“臣妇靖北王府世子妃苏氏锦罗,拜见皇上,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地上雨水已经湿了一层,无法三叩九拜,只能行个常礼。
李绶虚扶下:“原来是你,想当初,还是朕给你和卿公度赐婚呢。”
锦罗又行礼:“谢皇上恩宠。”
李绶温和的笑着:“你和卿公度可真是郎才女貌。”
忽然想起另外一事,小声问:“你此次进宫是为了什么,想必卿公度已经告知你了。”
锦罗低头:“是。”
李绶斟酌着问:“那事,可有眉目了?”
锦罗忙道:“回皇上的话,没有。”
心里想,查案,岂是一蹴而就的。
正这样想呢,李绶颔首:“也对,查案,岂是一蹴而就的,你别急,慢慢来。”
锦罗一惊,怎么皇上说的,与自己心里想的,一模一样呢?
早有宫女发现皇上到了,已经禀了进去,卫皇后便带人迎了出来,遥遥的发现李绶在同锦罗说话,而李绶笑眯眯的看着锦罗,卫皇后心里咯噔一下,虽然李绶并不好色,然锦罗毕竟是太美貌了,更何况她的美貌不是狐媚,而是如新荷,出淤泥而不染,所谓一眼千年,就是这个感觉。
卫皇后连忙赶上前,先给李绶行礼:“皇上来了,怎么不事先知会臣妾一声,臣妾未能远迎,望皇上恕罪。”
李绶还在看锦罗呢,随便的挥挥手:“无妨,朕是突然想来的。”
卫皇后一把拉过锦罗在自己身边,刚想为其介绍,李绶道:“朕见皇后气色好了很多,想必是苏氏抄写佛经的功德,看来当初朕的决定很正确。”
卫皇后便知道他已经和锦罗认识了,微微一笑:“皇上的决定,何时错过,呦,雨大了,皇上快请进吧,当心淋雨,龙体要紧。”
于是,一干人进了正殿,月牙儿也把伞取了来,见前头走着的李绶,偷偷拉了下锦罗:“那位是?”
锦罗嘘了声,然后咬着月牙儿的耳朵道:“皇上。”
月牙儿吓得瞪大了眼睛,第一次见皇上的人,都是这种感觉,又兴奋又好奇。
进到正殿,李绶和卫皇后同坐于炕上,锦罗规规矩矩的立在一旁,有宫女跪着上茶,又有宫女跪着呈上热乎乎的手巾,李绶旁边的那个老内监是伺候他多年的张大海,那张大海取了手巾给李绶擦了擦手,然后又从身上取出个精致的小匣子,弹开,拿出一根银针,在茶水里探了探,确定没有异常,这才端给李绶。
宫中的人,习以为常,倒是锦罗看得暗暗吃惊,身为皇上,荣耀登峰造极,却连吃杯茶都这么繁琐,想必平时吃饭睡觉都是非常麻烦的事,真不知当皇上的乐趣何在。
此时,李绶呷了口茶,抬眼看锦罗竖手而立,他笑了笑,道:“朕怎么感觉卿家世子妃,似曾相识呢。”
卫皇后心惊肉跳,一般的,男人说与哪个女人好像见过,就是对哪个女人钟情了,所谓似曾相识,不过是开场白,然李绶已经知道锦罗是卿公度的夫人,却如此的热情,卫皇后暗暗吃惊,难道是血亲的缘故,卫皇后可真是又感动又害怕,当年一事,若给揭穿,她不单单会失去现在所有的一切,包括皇后之位,更会因为犯了重大的欺君之罪,也说不定就身首异处呢,于是忙道:“世子妃慈眉善目,大概谁见了都觉亲切。”
李绶心中感觉不是这么回事,可又说不明白自己到底怎么回事,只好道:“也许吧。”
卫皇后怕他继续探讨这件事,忙岔开话题,喊锦罗:“你手上捧着的,可是抄写好的经文?”
第124章 血亲
锦罗应道:“是。”
卫皇后一招手:“拿过来给本宫看看。”
锦罗于是款步走上前,跪下,将匣子高举过去。
春禧取了,又转呈给卫皇后。
卫皇后一张张的看着,连声曾赞:“世子妃写得一手好字呢。”
听了此言,李绶要过去看,一如卫皇后,他也是边看边赞叹:“果然那些传言都是真的,都说卿公度娶了个才貌双全的奇女子,今日朕亲眼见了,才知道并非虚言,你这字写的好,颇有王羲之的风采,刚好朕最近在学王羲之的字,不如你去教教朕。”
聪慧如锦罗,猜测他要跟自己学写字是假,他是皇上,九五之尊,天下书法大家比比皆是,他想学写字,圣旨下,便有趋之如骛者,哪里轮到自己呢,再说自己的字并不是他们所言的那么出类拔萃,他想私下见自己,应该是为了李元一那中毒的事,于是深深施礼:“臣妇谨遵皇上之命。”
卫皇后不敢明明白白的阻止,委婉道:“若论这写字的功夫,谁能比得上周世年呢,他可是咱们大齐国最最饱读之士,皇上怎么不宣周世年进宫?”
李绶摇手:“不成,周世年的字好虽然好,但太过于精雕细刻,反倒失去了灵性,还不如苏氏的字,看着就像活生生的一般。”
卫皇后见他很是坚决,再不知说些什么,只能在心里祈祷佛菩萨保佑,然后吩咐锦罗:“你好生的教皇上写字。”
锦罗垂头:“臣妇之才,不敢教皇上,既然皇上信任,臣妇就自不量力了。”
李绶一直含笑看着锦罗,道:“以你的才学,教朕是绰绰有余了,只是你身为女子,不能出仕为官,可惜可惜。”
忽而问:“你今年多大了?生辰是?”
卫皇后眼皮突突的跳,不知道李绶为何突然问起锦罗的年龄和生日,难道自己当年做下的事,有谁透漏出来了?而锦罗一旦说出她的年龄和生辰,再说出她出生之地是鸿门关,以李绶的心智,恐怕就要怀疑了,毕竟锦罗和李元一同年同月同日出生,正想着怎么解决眼下的危机,那厢锦罗已经开口了:“回皇上,臣妇是……”
突然间咔擦一个响雷,震耳欲聋,震得炕几上的茶杯掉下了盖子,于是,锦罗的话给雷声覆盖,卫皇后没听见她说什么,想着李绶也不会听见,于是,稍微放心。
也幸好李绶没有追问,回头看看窗户,道:“今年春上少雨,入了夏雨水也不多,朕还以为今年旱情已成,不想最近些日子雨水逐渐多了些,只是不知道对耕种有无裨益。”
卫皇后气度雍容,内心却战战兢兢,忽而偷看下李绶,忽而偷看下锦罗,发现他们两个人之间的容貌,果然有几分相像,所以李绶说似曾相识也就不足为奇,听李绶为农耕之事挂怀,她道:“只要下雨,那些禾苗当然就勃勃生长了。”
其不知,春旱时,禾苗多半枯萎,存活下来的,也长的干干巴巴毫无生气,想丰收恐怕很难了。
这些事情锦罗曾听卿公度说过,卿公度在朝上听那些大臣们向李绶禀奏过此事,希望朝廷能拿出个行之有效的办法,否则今年颗粒无收,或是收成不佳,名不聊生,便是四处灾民,只靠开仓放粮赈济灾民,解决不了根本问题,本来最近些年国库就空虚。
锦罗犹豫下,皇上跟前,不敢轻易开口,可又担心民生民计,于是斗胆道:“臣妇听闻,京畿附近春旱严重,农作之事实在不忍乐观,若想今年仍旧有个好收成,需补种些晚熟之物。”
大概是没想到她会有如此见解,李绶怔了下,随即将茶杯搁下,一脸认真的问:“这些个事,你也懂?”
锦罗直言:“臣妇从小养在深闺,哪里懂农作呢,是臣妇的夫君,早就担心今年的旱情,这些话,是臣妇的夫君说的。”
李绶颔首:“是卿公度啊,朕没想到,他一介武夫,也会挂怀农作之事,朕以为他只知道上阵杀敌呢。”
锦罗道:“如今战事已熄,早晚四海升平,所有将士都会解甲归田,臣妇的夫君完成保家卫国之重担,眼下挂怀的也就是百姓生计了。”
李绶又满意的点头:“朕就知道卿公度本事超群,既然他对农作有想法,明天早朝,朕会问他切实可行的办法。”
卫皇后忍不住替锦罗溢美:“那卿公度有本事,世子妃本事也不小,一个女人家,还留心农作之事,端的是一般女子不能比。”
李绶呵呵笑着:“正是正是。”
锦罗忙低头:“臣妇无能,这些话都不过是鹦鹉学舌,从臣妇的夫君处学来的。”
这时,外面的雨声渐止,雷声也早已不见,有不知名的虫儿叫了起来,荷塘处还传来一片蛙鸣,一切都显示天晴了。
李绶道:“行了,朕就回去了,皇后好生歇息,朕看你大好,朕也安心了。”
卫皇后站起:“谢皇上惦记,臣妾恭送皇上。”
殿内所有人,都躬身相送。
锦罗也低垂着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