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家女子图鉴
作者:佛佛 | 分类:古言 | 字数:65.1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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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6章 不可貌相
苏家敞厅内,杜铭锡如热锅上的蚂蚁,来回的走着,见苏寓进来,立即迎上去,想施礼,苏寓挥挥手:“免了,说说我那二女婿到底犯了什么案子?”
杜铭锡哭丧着脸:“公爷,铭钰他贪了公饷还杀了人。”
这话从他口中说出,苏寓再无怀疑,只难以置信:“怎么会?”
杜铭锡方才还一脸苦相,转而就一脸的嘲讽:“怎么不会,你们只以为铭钰不善言谈,待人又谦逊有礼,其实你们只不过是给他迷惑了,我作为他的堂兄,和他从小一起长大,最了解他,他这个人野心大,心机也大,他可不是现在才贪财杀人,早在十年前,那时我们都还年少,他曾经为了考取功名,就不惜偷了一户亲戚的银子用来打点主考大人,还曾经杀过一个举人,盗取了那个举人的试卷,改成自己的名字,从而中了三甲,才得以飞黄腾踏……”
几乎是同时,锦罗和苏寓喊道:“你给我住口!”
喊完,父女对视,再齐齐看向杜铭锡,苏寓怒发冲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的行径,你这个人,除了拈花惹草,别的什么都不会,而今我女婿已经遭难,你还如此诬陷他,你居心何在!”
杜铭锡有些委屈:“我……”
刚开口,锦罗一巴掌扇了过来,脆生生的打在他的脸上,锦罗自己的手也是震得虎口发麻,气道:“你就是个十恶不赦的混账,你弟弟出事了,你该极力帮他才是,你却在这里胡言乱语,你到底是来干什么的?”
杜铭锡捂着火辣辣的脸,气急败坏道:“我就是来找你们商量如何救铭钰的,是你们不信他是那样的人,我这才给你们解释一番,既然如此,告辞,我已经仁至义尽,他的生死与我无关了。”
言罢就走,苏寓冷冷的回了他一句:“不送!”
待杜铭锡离开,锦罗忙问苏寓:“爹,怎么办?”
苏寓眉头深索,重重的叹了口气:“说到底,是杜铭钰自己不成器,可他再怎么不成器,他也是我的女婿,咱们不看他,还得看你二姐呢,所以这事,咱们得管。”
锦罗有些犹豫:“可是爹,姐夫他亏了公饷还好说,大不了赔钱,他杀了人啊,杀人偿命欠债还钱,天经地义。”
苏寓无力的按了按额头:“爹知道爹知道的,爹也相信杜铭锡说的那些事或许是真的,方才骂那杜铭锡,不过是气他关键时刻一家人起内讧,爹一把年纪,看人不会错,杜铭钰眼中有凶光,当初我曾犹豫过要不要把你二姐嫁给他,可你娘说杜铭钰那叫稳重,唉,事情已经发生了,他或许该死,可他死了,你二姐就要守寡,锦庄还年轻,守一辈子,所以为了锦庄,咱们就帮帮杜铭钰吧。”
锦罗忽而想起一事:“老侯爷呢?他在朝中交游广,他不能救姐夫一条命吗?”
苏寓苦笑:“傻孩子,儿子出了事,老子首当其冲,是他教子无方,恐这个时候,杜老侯爷也已经身陷囹圄了,幸好皇上仁慈,从不搞株连,一直都是秉承冤有头债有主,谁犯错谁来承担,不然,怎知整个杜家不给株连呢。”
连老侯爷都不能救儿子,锦罗骇然道:“爹,这下子可如何是好?”
苏寓想了想:“而今能救杜铭钰的,只有一个人。”
锦罗问:“谁?”
苏寓道:“皇上。”
锦罗不解:“爹,是皇上抓的姐夫,皇上怎么会救姐夫呢?女儿不懂。”
苏寓细细为她分析:“皇上是抓了你姐夫,但皇上需要的不是一条人命,皇上需要的是银子,你不知道,如今皇上囊中羞涩,假如再起战事,恐连发兵的钱都没有了,所以假如这个时候杜家能拿出一笔钱来,皇上一定会对你姐夫从宽处理,也说不定就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呢。”
锦罗还是疑惑:“皇上,真的会置人命于不顾?”
苏寓道:“朝中都在传,对于以钱买命的建议,皇上其实一直都是睁只眼闭只眼。”
锦罗突然心中不知什么滋味,堂堂的天子,九五之尊,为了钱,竟然如此,这与草菅人命有何区别,她摇摇头:“可杜家的银子都拿去打点姐夫亏空公饷之罪了,哪里还有银子来买命。”
苏寓道:“杜家没有,我有。”
锦罗怔愣:“爹,那可是不小的一笔。”
苏寓点头:“我知,只能变卖宅院和田地了。”
锦罗吃了一惊:“若是爹变卖田地和宅院,这么大一家子,何处安身?且这事大哥二哥还有叔叔伯伯们,未必同意,毕竟二姐是嫁出门的女儿。”
苏寓一掌拍在条案上:“管不了那么多,谁不同意,谁自己清理门户。”
锦罗握住他那瘦骨嶙峋的手:“爹,虽然您是一家之主,也不能独断专行,不如这样吧,我手上还有些田产和庄子,那都是当初大哥给我的陪嫁,爹你需要,拿去吧。”
苏寓非常激动,老泪纵横道:“好孩子!”
锦罗微微一笑:“我是您的女儿,理当为您分担。”
第106章 不可貌相
虽然一直有传六女不是自己亲生的,甚至苏寓也在怀疑,这个女儿美貌聪慧远远超过其他女儿,且不像他和乔氏任何一人,即使怀疑,苏寓还是非常喜欢锦罗,就是因为锦罗聪明又善良,他想,容貌没有遗传,但自己的善良,的确是传给了这个女儿,他看着锦罗蔼然而笑,有此一女,心满意足。
本打算回家同父亲商量下锦庄杀人的事,而今给杜铭钰的案子一闹,锦罗就咽下了想说的话,答应把田产和庄子送给苏寓救锦庄,于是告辞回了王府。
刚进大门,门上听差的道:“禀世子妃,王妃说,回来后叫您过去下。”
锦罗嗯了声,问:“王妃可说是什么事?”
听差的摇头:“回世子妃,小人不知,不过……”
锦罗见他欲说不说,吞吞吐吐,沉下脸:“到底怎么回事?”
听差的只好道:“王妃打从外面回来,脸色就非常难看。”
锦罗皱眉:“王妃出去了?去了哪里?”
听差的答:“听说,王妃是去了威远镖行。”
听闻宓氏去过威远镖局,锦罗就了然宓氏想找她的用意。
回到麒麟苑,换了身衣裳,月牙儿忧心忡忡道:“六小姐,奴婢这心里慌慌的,王妃找你,怕不是什么好事,奴婢劝你还是别去了。”
锦罗不以为意的笑了:“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再说,王妃叫我,我若不过去,岂不失礼,还有,我怕什么呢,我问心无愧。”
月牙儿叹息:“就怕三人成虎,王妃去了趟威远镖局,不知季家的人会怎么说呢。”
锦罗正在翻箱倒柜,找出了自己的地契房契还有那些买下庄子的契约,一并交给月牙儿:“你赶紧送回青云大街,告诉爹,我只有这么多了,若是不够,再另想法子。”
月牙儿接了那些契约,嘟着嘴:“这次季家女人闹上门,就是二小姐搞的鬼,六小姐何必还帮她。”
锦罗站在梳妆镜照了照:“我不是帮她,而是帮爹,可怜天下父母心,二姐出事,爹和娘不知会多难过。”
月牙儿道:“奴婢就是气不过。”
锦罗轻声呵责:“还不赶紧把这些契约送回去。”
月牙儿这才一扭头走了。
锦罗轻笑,这丫头,脾气比我还大,大概除了像魏武那样的人,一般的手无缚鸡之力的文弱书生,还真降服不了她。
月牙儿不在,喊了香桂和香葵等丫头,出麒麟苑往上房来,一边走一边随意的问香葵:“是你说狄老将军登门拜访,人可还在家里?”
香葵摇头:“早走了,王爷在宫中,王妃又不肯见他,他连口茶都没吃就走了。”
锦罗佯装心不在焉的听着,目光飘去游廊外,花红柳绿,好一派盛景。
香葵年纪小,天真无邪,说话也就口无遮拦:“听韦嬷嬷说,狄老将军十年前来过王府一次,那次王妃就不肯见他,十年没有来往,这会子还来干什么呢,自讨没趣。”
香桂偷着拉了下她的衣袖,然后朝她微微晃晃脑袋,示意她别乱讲话。
香葵非但没听,还继续道:“我又没说错,都知道是那个狄小姐对世子贼心不死,大概就是让她爹来向王妃求情的。”
香桂忍不住开口了:“香葵,你越说越不像话,主子们的事,岂是你背后乱讲的。”
香桂年长,为人又老成持重,在麒麟苑众位婢女中,身份堪称大丫鬟,只不过韦嬷嬷挂着个管事的名头,很多事连韦嬷嬷都喜欢找她商量呢,所以,香葵给她呵斥,便不再言语了。
香桂又向锦罗赔罪:“世子妃别生气,香葵年幼不懂事,回头让韦嬷嬷调教一番。”
锦罗不置可否,将手一指廊外的红花绿树:“那是什么花?那又是什么树?”
香桂忙道:“回世子妃,是紫薇花和女贞树。”
锦罗很是诧异:“这时节紫薇花就开了?”
香桂道:“是了,紫薇花一般在六七八九月开花,更何况那一处向阳,暖和,花开的就早。”
锦罗不禁感叹:“我一天到晚什么都不做,都不知现在已经是紫薇花的花期呢,可真未老先衰,糊里糊涂了。”
香桂道:“世子妃是不怎么看黄历吧。”
香葵心直口快:“世子妃怎么会什么都不做呢,世子妃可忙着呢,一会子舜天府一会子威远镖局一会子又是侯府,她们都说,世子妃是……”
香桂终于忍不住喝道:“香葵,刚刚才说过你,这会子又忘了。”
香葵给她吓了一跳,身子后仰,缩着脖子:“她们,她们是那样说的,又不是我说的。”
香桂还想斥责她几句,锦罗道:“让她说完。”
然后停下,转身,看香葵:“她们都说我什么了?”
香葵看看香桂,没敢出声。
锦罗笑:“我在问你话,你看香桂作何。”
到了这一步,香桂只好道:“世子妃问你话,你这会子又装哑巴,是不是等着掌嘴了。”
香葵立即道:“她们说世子妃聪明灵慧和蔼美貌会持家懂孝道心地善良相夫教子……”
一口气说了太多,以至于最后累得上气不接下气。
锦罗咯咯笑了:“你撒谎,她们一定不是这么说的,我又没有生养,怎么就说相夫教子呢。”
香葵急出一身汗,用袖子擦了擦额头道:“马上就有了,世子妃同世子,一定会是百子千孙的。”
锦罗笑的更大声了:“百子千孙,你想累死我么。”
说完臊得羞红了脸,其实不用逼问香葵,也知道卿家人背后说她什么,大抵就是妇人家抛头露面有失体面,同季舒澜风言风语有失妇道,她不屑于跟宓氏解释,更不屑于跟其他人说明,所以,她继续看着廊外的花红柳绿,一路就来到上房。
进到房内,见宓氏端坐在炕上,那神色,就像连阴天似的,而侍立的丫头们更是个个噤若寒蝉,连郝嬷嬷都安静的站着,这气氛,仿佛一点火星就能爆炸。
知道宓氏找知己干什么,有了心理准备,也就无需害怕,款款行礼:“媳妇见过王妃。”
宓氏看了看她,看得那些丫头和郝嬷嬷都汗毛孔倒竖,宓氏突然抓起身边的茶杯打了过来。
郝嬷嬷没料到此举,凭她的老迈之躯行动迟缓,想救锦罗已经来不及,而锦罗想躲避,恐也来不及,宓氏用力太猛,茶杯射来太快,一干人都差点惊呼出口,更替锦罗捏把汗。
恰此时,一人冲了过来,轻而易举的抓住茶杯,不顾洒出的茶水烫手,向宓氏道:“母亲!”
是卿公度。
锦罗端然而站,像什么都没发生似的,其实她心里,不知是吓的还是气的,那心咚咚撞击着快要跳出胸腔似的。
卿公度手一伸,自有丫头取走了他手中的茶杯,然后,他看向锦罗:“你先出去。”
锦罗一直没有抬头看他一眼,听他说要自己出去,就朝他微微行礼,又朝宓氏微微行礼,不发一言的走了。
郝嬷嬷知道卿公度和宓氏有话说,所以也就屏退了其他人。
房中只剩母子两个,卿公度道:“母亲这又是怎么了?”
宓氏余怒未消:“你该问问她。”
卿公度轻松的笑道:“是您生气,又不是锦罗生气,我问她作何,问了她也不知道。”
宓氏一拍炕几:“她自己做的丑事,她会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