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荣见等三人便低下头眼观鼻鼻观心，假装自己是聋子。

男人趁势捏了捏小姑娘的手。

暮摇婳娇嗔地瞪他一眼，转过头却笑得玩味，“让人进来罢，本宫倒想瞧瞧圣上给本宫准备了什么礼。”

明面上席柏言仍然卧床不起，但要是御医一把脉，便能查出其中的蹊跷之处。

若九不在，伪装不成，可暮摇婳和席柏言都不着急，后者往床上一躺，眼一闭，半点不做假装。

暮摇婳坐在靠窗的软塌里，手里捏着装有香茶的热气氤氲的茶盏，漫不经心地扫了眼对她行大礼的御医。

“方御医平身。”她脸上蓄着恰到好处的笑，少了少女的娇俏，多了几分稳重和令人不由自主心服口服的气势。

“谢帝姬。”人是起来了，不过头还低着，方御医笑道，“帝姬，圣上今日派微臣前来给席公子诊脉。”

说起来席柏言的身份还挺尴尬，没人说他在先皇之死事件中是无辜的，但圣上不提，帝姬也不提，其中深意值得品味。

圣上在太子时期便和帝姬交好依赖帝姬，这般看来，是帝姬要留席柏言的命，圣上也纵容她无误了。

所以席柏言被当成她的面首，叫声“公子”是最大的敬意。

便是暮摇婳，这会儿也回过味来，暮成归打的是什么小算盘。

“那就麻烦方御医了。”淡漠疏离的笑意，在方御医转身的一瞬化为粉末。

暮摇婳握拳沉着脸，眉眼间压着浓重的阴翳——暮成归想让她将席柏言当面首的事情弄得在朝臣们印象中根深蒂固。

席柏言的嫌疑并未洗清，这么做无疑是想抹黑将珠帝姬的形象。

她好不容易树立起来的威信……

动不了暮成归，哪怕所有嫌疑之处都指向他，也没有明确的人证或物证。

这样她便先不管他，让他继续坐着龙椅，却不断搜集拥护他又过分违反大暮律例的大臣的证据，不露声色地给他来一招釜底抽薪。

既斩断了暮成归的臂膀，又能让朝臣们觉得，她关注大暮一心为民。

可暮成归来这么一下，岂不是要粉碎他的努力？

“住手！”荣见扬声喝止，一把掐住方御医的腕子，“你要对席公子做什么？！”

先前帝姬命他躲在暗处，原来是防这一手。

暮摇婳坐在窗边，方御医背对着她，又有床幔遮挡，想做点小手脚易如反掌。

荣见看到的便是他捏着枚银针偷偷往席柏言某个穴位戳去。

“哎哟。”方御医腿一软，跌坐在床边，“微臣在给席公子施针啊！”

“施针？嗤，施针用得着鬼鬼祟祟的么？”荣见不信他那套，从自己的角度所见正是他行动可疑的模样。

暮摇婳放下茶盏，起身走到床边，居高临下地睨着一脸无辜的人，“方御医，本宫相信本宫的金銮卫，他们不会言不符实，你若真什么都没做，难不成是本宫授意他血口喷人？”

方才那枚银针落在床畔，细小的能够忽视。

席柏言将眼睁开一条微末的缝隙，打量着方御医的神色。

不过他专注于应付暮摇婳，没留意这边的动静。

方御医是心里藏了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