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远苍面色骤变，眉间叠出深深的沟壑，“你说什么？”

“皇兄是上了年纪耳朵也不好了么。”暮远佟自顾自地坐下，一倾嘴角，哪有半点曾对他的恭敬，“皇兄坐吧，站着不累么？”

暮远苍深深地凝视着他，好像自己从未认识过这个弟弟。

就在他话音落后，他脑中晃了晃，由于平常批阅周折倦怠时也有有此感觉，他便没怀疑太多。

几步走到暮远佟跟前，暮远苍沉下声音，“给朕把话说清楚。”

“皇兄那么喜欢居高临下地看人？”他每一字每一句都在挑战皇威，却一点也不怕，“坐下来，臣弟也好跟你细致地说道说道啊。”

暮远苍心想，这人是不是披着远佟的面目来宫里欺骗众人的，打算回去叫人查清楚。

但这一念头刚起，便被人扯了黄袍一下，他竟然软绵绵地跌坐在那空着的蒲垫边。

“早自己坐下多好，也省得摔倒。”暮远佟幽幽地口吻。

“放肆！”暮远苍勃然大怒，“暮远佟，别以为你在北疆战场上差点送命朕就……”

“就什么？”暮远佟冷冷地截断他，刺人的目光像吐着信子的毒蛇，“皇兄，你是不是觉得待我很亲厚，我应当感谢你的恩典永远效忠于你？”

更深的眩晕感袭来，暮远苍发觉自己已没力气站起身，他环顾四周，莫不是这屋子里有蹊跷？

“你中了药，一时半会儿是动弹不了也没法开口说话的，不过也没事儿，接下来的话，你听着便好，不必说一句话。”

他的语气不仅夹杂着碎冰，扑面而来更是浓郁的恨意。

转头瞧了瞧窗外，惋惜般的轻叹，“这外面啊，也没一个能来救你的，皇兄还是安生点，听我把话说完。”

暮远苍直直地盯着他，恍然中觉得，自己被某个假象欺骗了很久。

外面有他的侍卫，有汪总管，可暮远佟说没人能救他。

是那些人被控制了，抑或他们都成了暮远佟的人？

想了想，第二种猜测不大可能。

他以眼神询问：你到底想干什么？

暮远佟一派闲适地点了点头，懊恼地拍了下脑门，“这要说的话太多了，一时想不起先说那件事好……哦，就从皇位开始说起吧。”

目光直接而仇恨显着，他咬牙切齿，“当年，父皇中意的下一任大暮国君分明是我。”

可他年少不更事，贪玩又爱惹父皇生气，暮远苍这当哥的一边安慰他父皇不是讨厌他，是想让他成才，一边又拼命在父皇眼前积极地表现。

他以为哥哥是护着他，还非常高兴，觉着自己有人宠着。

而后太子之位落到暮远苍头上，他也没不满，反正他不想做国君，认为那样会很拘束，当个闲散王爷不要太舒适。

于是他甚至做起帮最喜欢的哥哥巩固太子之位的事，一直护到他登上皇位。

而自己果然被封了爵位，过得恣意潇洒。

知道他遇见了蔷妃。

蔷妃那时还不是蔷妃，不过一个顶着个才人名头见圣上一面都极其困难的无助可怜的女子。

他们的相识虽由他一时兴起，却只有他自己沉迷其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