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恨世人被蒙蔽了双眼，相信神女当真是那个善良清高的神女殿下。

又有谁知道他每每午夜梦回，想到神女带人灭了整个巫族的场景，心里如何痛恨如何不甘。

“巫主客气了，千年前神女殿便与巫族交好，瞧瞧，慢慢一个从神女殿出来的人，如今还是巫族的慢大巫呢。”

神女眼眸微沉，面上却是一副高兴之色：“巫主来神女殿，何谈拜访一说。想来就来便是了，反正有慢慢在，你们什么时候，都不愁进入神女殿。”

慢慢一改往日寡言少语，带着关山墨燃二人入座。她曾是神女殿的霸王，即便过了千年，神女殿众神仆对她也有着发自内心的恐惧。

慢慢自如的挑了个好位置坐下，那里本坐了人，慢慢过去那人便立刻让开，身边站着的神仆嘴唇微动，欲言又止，被慢慢斜了一眼，到底没有说话。

关山欲张口回应神女说话，被慢慢按下。慢慢抬眸，盯着神女，仿佛能从神女那张脸上看到虚伪。

“说起来也是遗憾，我去巫族本就是为了巫天，可惜，巫天后来死的不明不白。”慢慢轻声道。

神女眼神瞬间冷了下去。

宴会上的众人不明所以，只当这是巫族和神女殿之间的友好寒暄，哪里想到双方已经箭弩拔张。

当初神女殿追杀巫族，一切都是暗中进行。暗地里，是神女率领神女殿众人，以巫族侵犯了神女殿的名义，对巫族赶尽杀绝，这是神女对神女殿众属下的说辞。

但明面上，巫天其实死的不明不白，巫族消失的不知所以，而巫族跟神女殿，依旧是良好的上级与下属关系。

所谓神女，便虚伪如此。

“是啊，这也是本尊的遗憾。”神女装模作样点点头：“巫天曾经是本尊非常出色的部下，可惜...”

说及此处，面对着众人的她神色黯淡：“说来也是怪本尊，让他待在本尊身边干什么？如若巫天不待在本尊身边，他那样出色的人，自然不会树敌良多，也就不会无缘无故惨死了。”

慢慢唇角勾起一抹冷笑，不愧是神女啊，说这话竟然脸不红心不跳。

“昔年，巫族族长巫天，确实是个十分优秀的人。”在场中不乏千年之前活到如今的人，见神女如此，当即便追忆道。

“不过，神女殿下也无需太过自责。或许对于巫天来说，为神女殿下战死，是他至高无上的荣耀。”那人劝慰道。

说罢，他又将视线落在关山身上，眼中满是不怀好意：“巫族族长，你说呢？”

他们这些从千年前活下来的人啊，哪一个不是老古董了，个个都活成了人精。

当年那件事的内幕，他们何曾没有耳闻？可一千年过去，终究是神女殿势大，他这样说，也不过是示好神女罢了。

果不其然，神女闻言，对说话那人投去赞赏的神色，同时抬眸看向关山，眼底嘲讽。

不知关山知不知道巫天是她杀的，如若知道的话，巫天为她所杀，而巫天的后辈，还要在她面前承认，巫天被她杀死是巫天的荣耀，那该是何等快意啊。

巫山和墨燃二人，纷纷捏紧拳头，眼中早就充满了愤恨，奈何被慢慢按住，死死不能动弹。

“巫族避世千年，如今好不容易出世，我是真的没有想到，巫族巫主，竟然是个八岁孩子。”有人大笑出声。

他这声音不大不小，偏偏是整个殿中都能听到，却也偏偏声音小到不足以分辨出到底是谁在说话。

神女闻言一下，浅浅抿了一口果酒，并不曾说话。

众人都在等着神女反应，可是神女如此，没有显而易见的反应，他们自然也不做任何反应。

慢慢眼底讥讽，这些人恐怕还不知道巫族被灭的消息吧。

“神女殿下，其实这次我来，是有一事想向您禀报。”慢慢按住关山跟墨燃两人，让他们不要轻举妄动。

她自己也不曾理会方才挑衅的那人，只是举起了酒杯，对着神女道。

神女心中忽然有几分不好的预感，她眼见着慢慢无奈开口：“说起来也不算一件事，而是三件事。”

慢慢态度十分恭谨：“这一千年来，虽然我在巫族，却时时刻刻想着神女殿，一直在关注神女殿的动向。”

“什么事？”神女硬着头皮问道。

“第一件事，千年前巫天溘然离世，巫族面临追杀，是受了您的庇护才长住巫山，避世千年。”慢慢面无表情道。

“但...”她停顿了一下：“前些日子巫族出世不久，再次面临了追杀。整个巫族除了一位巫主和一位大巫，再无人生还。等我们到巫山查看时，发现了象征神女殿神仆身份的腰带。”

慢慢眼睛紧紧盯着神女，绝不放过神女的一丝一毫情绪变化：“神女殿下如此良善，怎么可能下令追杀巫族？于是我继续查了下去，便查到了第二件事。”

神女脸色在她说巫族最近被人追杀几乎全灭时已经苍白了脸，现下，她只能被逼无奈，继续问道：“第二件事...是什么？”

“是有关于神宫，神女殿下。”慢慢浅笑，缓缓的，直视神女。

她笑望着神女几乎失去血色的脸，道：“说来也巧，正是在神女殿下您回归的消息传遍大陆之时，新近出现了一股不明势力。”

“他们肆意杀人，自称是神宫神仆，虽然有人问及时他们总会承认神宫就是神女殿，但是...”慢慢挑眉：“他们的各种言行举止，都在表示着对神女殿的不屑，甚至于是厌恶：神女殿怎配和神宫相提并论？”

“竟...竟有此事？”神女脸色已然僵住了，她私底下派人如何搜寻都查不到的消息，慢慢怎么能查到？

慢慢点点头，又将视线落在李景凡身上：“据我所知，九州上一任掌舵人，文也鹤先生，前不久突然去世，就是神宫下的手。”

“李景凡大人，您说呢？”慢慢轻声问道。

神女转身，望向李景凡，脸色发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