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啧啧啧，她以前可太颜狗了。

不过眼光还是不错的。

瞧瞧瞧瞧，这男人到现在也还是很耐看，这身段，这喉结，这脸。

黎周周收起笑，突然惆怅。

就算她确实是善良可爱的小仙女，也开心有人到现在还喜欢着自己……

但是，唐嘉聿是傻的吗？

这世界上又不是只有她是女的，疯了吗，找什么找？

她要是不在这个世界，这个傻子是不是就要一直找？

黎周周气到第一次感受到心脏病的威力，她捂住心口，恨铁不成钢地盯着榻榻米上男人好看的睡颜，他唇角微微上弯，好像梦见了什么开心的事。

妈的。

黎周周瞪了他一眼，将床上另一床被子展开扔到他身上，翻身用被子包裹住自己，背对着唐嘉聿。

凌晨五点。

唐嘉聿准时醒来。

他刚要起身，才发现身上盖了一床被子，手上提起被角，他猛地看向病床。

病床上空无一人。

^

黎周周手里拿着手机走出医院，心情很好地勾唇。

自由的日子多么美妙。

手机铃声响起。

“喂？”黎周周接起电话左右看路，腮帮子吹气地左右鼓动。

“连小姐，少爷不见了。”

睫毛颤动，黎周周轻笑，“殷管家，你家少爷失踪也不是第一次了吧？”

之前还说每天准时回家呢，可见每个人格间相处得还是挺和谐的，如果是人为失踪就更不可能了，殷琛本人就很厉害了，普通人根本伤不到他。

“这次不一样，连小姐，你也注意到了，少爷这几个星期人格出现得很频繁，医生说很有可能是出现新人格了。”

黎周周：“叔，你最后一次看见他的时候，他的所有信息，请现在告诉我！”

……

黎周周坐上出租车，心里不断回想刚刚殷管家说的话。

“少爷是在小姐你出去的那天晚上不见的，走的时候人就不太对劲，一直念叨‘周周’两个字，还说要出去找你，当天开着车就出去了。”

会说周周这两个字的，只有西格尔。

黎周周指尖陷入手心肉里，手心微微冒汗，把指甲都弄湿了。

西格尔……她一直觉得他是所有人格里最稳定也最好说话的。

想到第二次任务时遇到西格尔时的场景，黎周周眼眸微亮，在网上搜索了地址，把手机上的地点给司机看，“师傅，去这个地方！”

重新回到以前生活过的地方，黎周周一时有些呆愣。

那时距离现在也才一年，这里的环境也没什么变化，依旧是那条小巷，只是少了凌晨起来晨跑的女孩和她的狗。

黎周周跑到之前那家算命塔罗牌店时，那里已经空无一人，房门似乎被人狠狠踹开过，直接倒在地上。

想起之前进入这里的情形，黎周周忍不住皱眉，还是开了手机灯进去。

进去的甬道里黑压压的，什么也没有，进入里面以后，也没有先前看到的漂亮的灯光和奢华昂贵的家具，只有满地的灰尘，和那中间位置不变的红木桌子。

似乎还能看见那个艳丽邪魅的男人穿着一身黑色燕尾服，绅士地朝她弯腰，抬头露出邪邪的坏笑。

“我要的报酬不是钱，是女士你的--”

“香吻。”

极尽邪魅诱惑的唇，说着令人肾上腺素快速飙升的话。

那时候她恨不得把他那张欠揍的脸打扁。

黎周周只略微回想了一下，又在漆黑的店里找了一圈，还是没有发现什么踪迹。

果然，电视上都是骗人的。

关键时刻，老地方也找不到一个人。

黎周周双手插兜走出店铺，望着天上浅蓝色的天，呼出一口白气。

西格尔会去哪儿呢？

除了这里，她发现真的不知道往哪找了。

……

拥挤窄小的房间里。

浓眉蹙起，英俊的男人躺在床上，眼睛紧闭着，额头上泌出细细密密的汗水，很快被人用毛巾擦去。

女孩柔柔的声音响起：“怎么就倒在路边了呢。”

程若雪叹了口气，将毛巾放到水盆里，很快走出房间。

床上的男人蓦然睁开双眼，眼眸瞳孔微缩，胸膛上下起伏，像是刚刚做了噩梦。

他看了眼周围的环境，像是想到了什么，突然掀开被子起身。

“你干什么！”女人的声音响起，他看过去，门口站着一个面容姣好的女生，乌黑的长发用一根发筋扎成简单的马尾，面上丝粉未黛，衬得小脸干净清丽。

女人走过来，一把扶住他的手臂，面上气愤：“快回床上躺着！”

西格尔面色冰冷，将手臂从她怀里抽出，眼睛微眯，语气冷漠：“你是之前在酒店的那个？”

似乎是殷琛的朋友举办聚会那次，殷琛那个废物被人下了药拽进洗手间遇到的那个女人。

唇角勾起冷漠的弧度，西格尔目光邪气凛然，要不是那次他乘机出来，那个废物就被狗啃了。

还是当着周周的面。

第207章

他伸出手，一把抓住女人的领子，眼睛上下扫了她一眼，在对方愣神过来前把人放开，语气轻挑不屑：“你……喜欢我？”

程若雪被猛地松开，差点往后倒，她恼羞地盯着面前的人，原本准备大声的话到了嘴边蓦然放轻：“是，是我救了你。”

“鬼才喜欢你呢……”看了眼西格尔，她又加了句。

舌尖舔过后槽牙，西格尔邪肆一笑，“不是最好，老子有喜欢的人了，没工夫应付你。”

双手插兜，提上自己的外套，西格尔走出房间，程若雪紧随其后。

走到门口，西格尔回头，冷冽道：“你知道我是谁吧？想要报酬就去时光产业，报我的名字，时琰会给你的。”

说罢，也不管程若雪如何，男人右手勾提着自己的外套，缓步走出了小区。

身后传来女人大声的喊叫：“谁要你的臭钱！”

西格尔只微微挑眉，脚步没有丝毫停顿地走出去。

连周周一根头发丝儿都比不上，还想勾引他？

以为他是殷琛那个四肢发达头脑简单的废物吗？

心中的想法刚刚落下，西格尔突然脚步停下来，额间青筋暴起，他双手捂住脑袋，目眦尽裂。

不可以……

不能让他出来！

西格尔跑到一条小巷里，幽静的小巷里寂寥无人，只有偶尔的鸡鸣狗吠声响起。

在碰触到地面的一刻，男人瞳孔微缩，眼神剧变，终于再度昏迷了过去。

……

黎周周是在小巷里找到人的。

小巷离之前的算命塔罗牌店不远，她在店门口徘徊了一会，准备走回去搭车的时候，在那条小巷看到了地上抱膝而坐的男人。

高大的男人蜷缩在小巷的角落里，身边围绕了一群叽叽喳喳出来觅食的小鸡仔，他穿着管家口中描述的黑色马甲，双手抱膝被围在中间，身形看起来孤独而无助。

黎周周一下子就蹙起了眉。

她脚步顿下，直直地站在一边，面色复杂地看着地上的男人。

好一会，她才走过去挥走了一群小鸡仔，在他面前蹲下，声音尽量柔和：“你在这里干什么呢？”

他抬起头来，露出一张英俊的脸，往常冷静的眼里是与之不相符的迷茫与无措。

他盯着面前伸过来的白嫩小手，面上微怔，眼眸抬起。

是一个笑得很讨喜的女孩。

连唇角的弧度都弯得刚刚好，漂亮的眼睛弯弯，星星点点，美好得不可思议。

“起来吧。”她笑了笑，眉眼柔和，暖暖的笑，背对着光，像个小天使。

……

总算将人哄好睡着，黎周周疲惫地走出房间，殷管家迎面走过来，一脸担忧：“连小姐，少爷他没事吧？”

“叔，别小姐小姐的叫了，叫我名字就好。”黎周周勉强一笑，见管家一脸不赞同，也没强求，继续道：“人没事，就是在小巷里滚了一圈，身上脏了点，我已经让阿姨给换了。”

“那就好，那就好。”殷管家欣慰地点点头，似乎下一秒就要老泪纵横。

话锋一转，黎周周眯起眼，道：“叔，如果您是真是为殷琛好，就请把他的治疗信息和资料给我看。”

那份写了所有跟殷琛的病情有关的文件资料，之前在殷琛的别墅住下来，除了方便攻略之外，另一个原因就是为了那份文件。

如果想治疗好殷琛的病，她首先要了解他的病因。

这是她的第二个任务。

也是为了得到那份资料，她才会被唐嘉聿下了套，傻愣愣地去了路口，等着对方带她见殷琛的心理医生。

“你说这次出现了新人格，可是我刚刚问过符未了，他是之前就存在的人格。”黎周周面色平静道。

“现在已知的人格已经出现了四个，以往一年都没出现几次的人格，最近却频繁出现……”眼眸抬起，她看向殷管家，表情严肃。

“最近殷琛是遇到什么了？”

殷管家很为难。

少爷最近遇到了什么？

除了面前对他质问的连小姐，还有谁呢。

可他总不能说，就是你让我家少爷变化的吧。

无论连小姐在她的本家如何不受宠，在上流圈子如何不被看得起，她都是如今殷夫人中意的媳妇，只要她不做太过分的事，以后殷家的女主人只会是她。

殷管家虽然挺心疼他家少爷的吧，可也怕惹到未来的女主人。

于是他故作沉思地摇摇头：“似乎没有。”

至于少爷的文件……

“但是小姐，少爷的资料我是真的没有，这么严肃私密的事，就是夫人也不知道，文件一直都是少爷自己保存的。”

黎周周微微瞪大了眼，皱眉：“殷夫人不知道他心理病的事？”

殷管家摇摇头，叹气：“少爷从小就比别人乖，从发生了那件事开始，他怕夫人先生难过，一直没告诉他们，所以他们都是不知道的。”

殷管家从殷琛很小的时候就一直看着他长大，早把他当成了亲人，即便心中为殷琛难过，也只能默默帮他掩盖事情。

最初的殷琛也是个正常的小孩，天真无邪，可爱浪漫，调皮捣蛋，会被殷夫人揪着耳朵骂，会和伙伴到处跑。

后来不知从哪天开始，他越来越沉默，甚至变得不爱笑了，殷夫人一度以为他只是为了某个玩具故意做给她看，为了哄他笑，给他买了各种各样的玩具，给他从前喜欢的却没有买给他的零食，带他到世界各个地方游玩。

可是那个孩子已经不会再和以前一样了。

即便面前是他喜欢的玩具，爱吃的零食，曾经渴望去的地方，也不能让他脸上出现任何波澜。

那时殷家夫妇是有发现不对劲的，他们带了小小的殷琛去找了心理医生。

检查出来的结果是心理健康。

因为在检查时，殷琛已经不是殷琛了，而是被一个叫西格尔的孩子替代了。

……

殷管家一直看着那个小小的孩童长大，从一开始的活泼天真，到后面越发沉默寡言，曾经有多喜欢这个调皮的小孩，后面就有多难过。

黎周周呆呆地回望那扇门。

那里面是身体里住了好几个人格的殷琛。

她不知道殷琛现在怎么样，可是在管家平淡的讲述中，她似乎能看到那个孤独无助的男孩蜷缩着身子的样子。

符未，是殷琛的小时候吧。

小小的他，就要一个人独自面对未知的人格，不知何时会沉睡，何时会被人夺走身体的控制权……

想起最初看到的殷琛，那时候的他明亮又耀眼，像所有闪闪发亮的男主角一样，自带光芒，帅气又英俊。

就是这样一个人，却背负了二十几年的孤独，像独自一人走在沙漠里，不知走向何处，不知前路如何，茫然无措，却只能咬牙走下去。

他赶走她，说是怕他身上的人格伤到她。

黎周周闭了闭眼，再睁开时眼里有些水亮，她抹掉眼前的模糊，轻嗤。

伤到她？

哪个人格敢伤她，她就把殷琛打出来。

梦里很黑暗，很冰冷，他紧紧地抱着自己，不让外界的冰冷伤害。

有女孩柔柔暖暖的声音，像是化开了空间传过来，让人不由放下心防。

“你在这里干什么呢？”

“起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