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断的嘱咐，他也依然是很难放心九歌去下江南，最后一秒，他也是只能抬头再看看站在一旁的坠儿，到底还是让坠儿陪着九歌一同下了江南。

事到如今，他也只能是给她多派些宫女来照顾她，来的她惴惴不安的心一点点的安慰。

没有人开口去同意，也更没有人开口去反对，只有坠儿听到肖策这么说，立马就站在了九歌的旁边。

……

也好，哪怕坠儿不会一点武功，好歹九歌身边有个宫女跟着，也能把九歌日常起居伺候的周道一些。

四王爷可以保护得了九歌的安全，可是在生活起居当面不见得就能给九歌什么帮助，有了坠儿，九歌就算是最后真的不得已要进官府，最起码坠儿在她身边也能简单地照应一些。

时间已经不早，四王爷也在一旁等了半响，既然答应了四王爷要陪着他下江南，她就不想再耽误四王爷的时间。

“皇上，那我这就走了，你好好照顾自己……”哪怕心有不舍，可她还是笑着，朝他挥了挥手，高声地嘱咐肖策几句。

她希望他不再身边，他也还能像平常她在他身边一样听从刘太医的医嘱，而不是她一走了，他便开始大鱼大肉，没有几天便又犯了头疼。

泪眼朦胧。

肖策只能是不断的点头，看着四王爷带着一步步地领着九歌和坠儿远离养心殿。

终究还是走了，现在他只能是祈祷，四王爷此行下江南可以一帆风顺，早日回到楚都。

四王爷与九歌分乘两辆马车，四王府里皇宫本来就很近，再加上四王爷着急回四王府，不过是隔了一刻多钟，三人便都回到了四王府。

四王府最近的一次翻修也已经是三年之前，再回到四王府，九歌对这里的一切也依然是无比熟悉。

也许唯一要说这偌大的四王府有什么变化，那恐怕就是她走时原本还郁郁葱葱的树木如今已经开始变得枯黄。

她们才刚刚在养心殿吃完了饭，四王爷也就没有怎么忙着招待她们吃饭，只是给他们安排好了今天的房间后便回到书房处理政事。

反正九歌与坠儿待在房里也是闲来无事，两人便走出了屋子，在王府里随意的闲逛。

嗯，反正她就是领着坠儿到处乱逛，也不会在四王府里冲撞了谁。她只要不领着坠儿跑去书房打扰四王爷就可以。

在一处偏远些的院子里，往日里格外热闹的戏楼如今也已然是十分冷清。

一来是为了节省开支，二来如今大楚国朝政上一堆烂事，他也就没有了那么多的闲情逸致，哪怕就是四王爷再爱听戏，他也还是在前一段时间里狠心裁去了府中的大半的戏子。

四王爷那么爱看戏的一人，现在让他一下子便裁去了那么多的名角戏子，也着实是为难他了……

嗯，等江南的事情都彻底的解决了，法学大约他也就该有心思重新听戏了，到时候她让肖策送给四王爷几个京城里的名角常开四王府唱戏也是一个不错的打算。

不然，他就把江南的事情解决地干脆利落了，肖策又该如何嘉奖四王爷呢？

若是封官，他已经是身居高位，若是赏银，四王爷不爱钱财，也不缺钱财，实在是没必要再去赏他钱财了。

他这么爱听戏的人，又偏偏遣散走了那么付的戏子，等到他回来，若是再让肖策给他招揽赏一批戏子，对他来说，那才真地算是一种赏赐吧……

话说这四王爷也真的是对情爱不开窍，世人想象之中的王爷，王府中都该是养着环肥燕瘦，四王爷倒好，府中偏偏养着一群戏子。

等他从江南回来了，也许肖策就该急着给四王爷指婚了吧……

都说男人成家立业，四王爷只要是能安全地从江南回来，那也就能算是建立了些功业，再加上他年龄也委实不小了，再不结婚，也难免不像个样子……

九歌一边看着有些凋败的草木，脑海里却担心起了四王爷未来的婚姻大事。

一开始她还没觉得有什么不妥，可是后来想想自己与四王爷的那些关系，也不得不想着自己是有些八婆了……

人家四王爷都不在乎这么多，她不过是原来四王府里的小小死士，她没有什么资格去对四王爷的生活指手画脚。

每个人都该有活成自己权利，四王爷也不例外。更何况，四王爷本身就不是一个会顾忌世俗眼光的人……

他应该还是没有碰上那个他喜欢的人吧，不然，以四王爷的身份才貌，哪怕只凭借一点，他也不至于没有一个王妃或者是侧妃吧……

哪怕是如今戏楼已经萧条，现在这个时辰戏楼里也没有一个戏子，可是九歌也还是执意领着坠儿进入了戏楼。

没错，四王爷就是这样的人，如果你没有进去过戏楼，你便很难去真的探寻得到四王爷的内心。

他心里是很苦的。

看着自己的母亲不被先皇宠爱，自己又偏偏无能为力，还要每天都受着母亲的严苛对待，稍有不慎就会招来一顿打骂。

四王爷最崩溃的时候，是在他八岁的时候拿着一把匕首来到了养心殿。

可是最后他也还是没有忍心对着下手，只因为他一来养心殿时原本还在怒骂着一个臣子的先皇脸色瞬间缓和了许多，伸手挥退了臣子，把他抱在了怀里，用发硬地呼吸蹭着他的脸，变宝似得给他塞了一块红豆酥。

那一天，匕首就藏在他的衣袖里，而他坐在先皇腿上，含着泪吃完了红豆酥。

他拼命地紧攥着衣袖，生怕尖利的匕首稍有不慎就从他宽大的袖口滑落。

当时其实他年纪也不算小了，在加上从小的环境使得他多少都有些早熟，可是那个时刻，他还是像个婴儿一般无比贪恋先皇的怀抱。

他实在是太缺少温暖了，所以哪怕是当时他的处境已经有些危险了，他也还是硬生生地吃完了红豆酥才慢慢地起身离开了先皇的怀抱。

这是他此生唯一一次对先皇动了杀意，却是他身为人子永远都无法忘怀的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