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方日光迟迟不肯落下，缠绵留恋在天际，霞光万丈，映出偌大操场拉长歪斜的人影。

下午最后一节课是体育课，江现正肆意挥洒着汗水，身姿矫健的奔跑于篮球之中。

四周呼声一片，五月末的时节，京城温度俨然炙热，学生无一不身着单薄，为求得一丝凉爽。

卫淮嘴里叼着雪糕袋，两手捧着几罐雪碧，嘴里呜呜的发出“让让借过”的模糊音。

好不容易挤进人堆里，空出只手来抹了一把额头的汗，心想现哥的狂热粉真他马的多。

少年眉宇间届是凛然的无奈，浓眉大眼的皱着，脚底抹油，跑得飞快。

“现哥现哥！”

江现投了一颗球，瞬间引爆全场，尖叫四起，他面色不改，回头朝着声源处看过去，旁边有男生给他递了毛巾。

“谢谢。”

他礼貌的道谢，口吻带着距离感。

卫淮好不容易冲到江现跟前，骂骂咧咧的把雪碧统统塞给他：“重死我了，马的差点没被你粉丝挤扁。”

江现把雪碧丢给身后同行的伙伴，分了出去，自己留了一罐，他盯着卫淮手里的雪糕。

舔了下唇。

卫淮警惕的把雪糕往身后藏了藏，“只有一个，不给！”

随即飞快地剥开封皮，手法利落的塞到嘴里，当着江现的面把雪糕用舌.头.舔.了一大口。

江现：“……你好恶心。”

卫淮哼了声，随即拉过江现，眼睛里闪烁着兴奋的光芒：“现哥我告诉你个八卦！”

“什么事。”江现拉开雪碧盖子，仰头喝了口懒洋洋的问。

少年眸眼狭长带着几许妖冶，他完美继承父母的高颜值，不过十五岁的年纪，已然有着一张令人神魂颠倒的脸，却显冷清，眉目收敛，自持淡漠。

雪糕的味道甜丝丝的，卫淮满足的眯了眯眼，“学校后的那条街，有人在打群架！”

江现扭了扭脖颈：“哦。”

“不是，您老能不能给点反应啊！是打群架啊，还是一群女的！”

操。

卫淮只要一想到买雪糕回去路上看到的那副场面，激动得不由分说拉着江现就走。

江现不觉得打架有什么好看的，不如打篮球来得好。

况且在他看来，女生之间打架无非就是你来我往的扯衣服拽头发，用长长尖锐的指甲掐人刮脸，无趣至极。

直到他跟着卫淮来到学校后的那条街——红水街。

在此之前，江现一直不知道京城这般繁荣盛景，竟然会有这么一条破败落后的街道，矮矮的平房、高低不一的楼房、穿梭在墙壁间的胡同小巷，还有角落里气味逼人的垃圾堆。

他和卫淮两人十分猥.琐的躲在一颗大榕树下，树干粗壮又靠墙，是个偷窥的好地方。

江现看见一群穿着三中校服的学生，个个浓妆艳抹的，有的裸.露在外的臂膀脚腕，还有纹身贴的印记，其中一个素颜朝天的短发女生吸引了他的注意。

那女生身材高挑，嚣张跋扈，出手利落干脆，打得其他女生嗷嗷叫。

卫淮雪糕还没舔.完，看着不远处的一幕，刺激得嚯嚯出拳：“好牛比啊！现哥现哥你看见没，就那女的！操，左勾拳，右勾拳。”

渐渐的看出有点不对劲，卫淮抿抿唇，皱眉道：“这哪是打群架啊，分明是群.殴！”

大约十来个女生，对一个女生发出攻击，其中夹杂恶劣的言语辱骂。

江现没说话。

收回视线稍显兴致缺缺。

雪碧被他喝完，下意识的就想捏扁瓶罐，这是多年来他的习惯。

却发出一阵尖锐的杂音，卫淮忙去按他的手，心虚到脸红，往里藏了藏身子：“操操操，现哥你干嘛！”

“嘭——”

一个不明物体突然飞过来，砸在榕树枝叶上，落下来与卫淮的脸边擦过。

窸窸窣窣的叶落声。

他不由自主的屏住了呼吸。

眨了眨眼。

看清地面的东西，是一把藏青色的刀。

吓得眼前一黑。

腿软了。

忙扶着江现，哑着嗓音，娇娇弱弱的：“现哥……”

下一秒，陌生的气息袭来，携带着一股清新的洗衣液香味，裹着汗的味道。

一张明艳冷清的脸出现在江现和卫淮跟前。

女生眼神探究，落在卫淮脸上。

卫淮脸色惨白，他不自觉的躲了下，缩在江现的身后。

随即那道丝毫不掩饰的犀利目光扫向江现。

“看什么看？”

那声音清脆干练，隐隐带着戾气。

江现蓦然怔了下。

张了张口正想回答。

接着便听见女声依旧，下达毫不客气的命令：“滚远点。”

***

***

卫淮连滚带爬的溜了，仍然心有余悸。

江现气定神闲的跟在他身后，低垂着头，不知道在想什么。

卫淮磨磨蹭蹭的又回到江现的身边，只觉得自己的小心肝颤啊颤的，明显收到打击伤害。

“现哥，那女的也太狂了。”

放了狠话逐客令的短发女生，掉头又和其他女生厮打在一起，他那么远都能听见那些人的惨叫声。

关键女生走的时候，捡起了那把小刀，直接插.在牛仔裤的屁.股兜中。

卫淮盯着，小心翼翼的吞了吞口水。

不怕把屁股戳个血洞吗？

总之卫淮是怕了。

早知道就不凑这个热闹，把自己吓了个够呛。

却仍是疑惑：“都是三中的，我怎么以前没见过她，这么叼，现哥你刚看见没，她好像经常打架都不带怂的，一看就是身经百战。”

“三中这么大，你谁都认识那才是奇怪。”

卫淮撇撇嘴，路过一家超市，钻进去又买了一根雪糕，刚才那雪糕还没吃完就掉了些在地上，心疼死了。

江现跟过来，挑了个小布丁。

“一起。”

卫淮差点跳脚：“现哥你好烦，又占我便宜！”

“不过五毛钱，下次请你喝奶茶。”

卫淮竖起食指：“涨价啦！是一块一块！”

随即掏了陶自己的荷包，摸出一个钢镚儿，“老板，硬币收吗？”

“收。”

夕阳西下，两人站在街道口，倚靠着路灯笔直的杆身，与霞光背道而驰，美滋滋的吃着雪糕。

无聊闲暇之时又八卦起来。

“现哥，听说7班有个新的转校生欸！”

“哦。”

“还是个长得贼靓的妹。”

“你见过？”

“没有啊，他们说的。”

江现吃完小布丁最后一口，咬着木棍，品那点甜，淡淡评价：“阿淮，你真的好八婆。”

卫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