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怜一直守在陛下的寝宫当中，见到程玄殊走过来，她连忙走了过去，轻声唤道。

“殿下。”

他抬眼看着沐怜，微微皱眉，询问道。“父皇怎么了？”

自从赵婉儿死后，连心蛊自动解除，即便如此，陛下也陷入痴痴呆呆的状态之中，偶尔才会清醒。

沐怜摇摇头道。“太医来给父皇看过身子，说父皇脑子受了刺激，今后恐怕不能再处理政务了。”

沐怜的话中有话，程玄殊微微皱眉，亲自走进内室打算去看下一陛下，内室当中除了几名侍奉的宫女之外就没有其他人了。

“你们先下去吧。”

等到屏避了所有宫女，他将面前的帷帐掀开，看见了躺在床榻之上意识不清晰的陛下，不过就是短短几天，陛下就好像是变了一个人一般。

脸颊凹陷下去，全然没有一个帝王的风仪，嘴歪眼斜，嘴中还有口水顺着嘴角流下去。

“父皇。”他接连唤了几句，但是陛下就好像没有听到一般，口中念叨着赵婉儿的名字。

……

过了片刻之后，程玄殊从内室当中走出来，先是看了一眼沐怜，对着身侧的李公公道。

“父皇口谕，陛下身体抱恙，暂时由太子监国。”

李公公是何等精明的人，怎么会瞧不出来，但是陛下现在陷入痴呆状态，国不可一日无君，他看了程玄殊一眼，便将陛下口谕给传达了下去。

沐怜站在程玄殊的身后，微微伸手握住了程玄殊的右手，轻声道。

“殿下，我一直都站在你的身后。”

程玄殊扭头看着沐怜眼神一柔，沐怜代表着的是雪鸢国，沐怜是在告诉他不要害怕，还有雪鸢国会帮他。

就在此时，程玥熙和程子然得了消息跑来，程玥熙首当其冲地冲了进来，满脸担忧道。

“太子哥哥，父皇他怎么样了？！”

程玄殊眼中有淡淡的伤感，对着程玥熙道。“太医说父皇受了刺激，陷入了疯癫的状态，不能自己。”

“怎么会这样？我要去看看父皇。”程玥熙一愣，随即风风火火跑了进去，根本就拦不住。

程子然看了他一眼，旋即也跟了进去。

程玄殊和沐怜对视一眼，随即两人抬步走进了内室，程玥熙直接扑到了床榻之上，看着眼神呆滞的陛下唤道。

“父皇！父皇！”

然而一连三声下去，陛下眼神依旧呆滞，甚至看到没看程玥熙一眼，和程玄殊的情况一般无二。

见此，程子然微微皱眉，发现了一丝不对劲，父皇连一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出来，是怎么传达出让太子监国口谕？

几乎是下意识地，他看向了程玄殊。

被程子然这么一看，唯恐被瞧出了什么，程玄殊有些紧张地站在原地。

沐怜似乎是察觉到了什么，握了握他的手，安慰道。“不要担心，父皇会没事的。”

听到沐怜的声音，程玄殊这才稳了稳心神，就在此时，一旁的宫女惊呼道。

“公主！公主晕过去了！”

众人抬头看去，就见程玥熙因为伤心过度晕了过去，小脸上还残留着眼泪，双眉紧紧皱起，程子然连忙抱起程玥熙打算离开。

然而还不等他走出内室，身后突然传来了程玄殊的声音。

“四弟，你不会怪我的，对吧？”

程玄殊话中的意思旁人不明白，但是两人心中很清楚，程玄殊是在让程子然不要戳穿自己假传圣旨的事情。

程子然的神情有些复杂，站在原地，没有回答也没有离开。

就在此时，殿外突然传来了嘈杂的声音。

“这里是陛下的寝宫，您不能进去！”

话音落下，就见林洛不顾宫人阻拦闯了进来，身后的宫人连忙追了过来。

“林国主！林国主！”那宫人看了太子殿下一眼说道。“殿下，林国主非要闯进来，奴婢们拦不住。”

程玄殊的脸色有些难看了，对着那宫人道。“没有你的事情，你先退下吧。”

等到那宫人离开之后，程玄殊这才看向林洛，这个年纪轻轻便血洗朝堂的林洛，就见此刻林洛身穿一身铠甲，那铠甲上的血迹还没有干透，就这么一身杀气地闯了进来。

程玄殊微微皱眉，看着林洛道。“林国主这是？”

林洛看都没看程玄殊一眼，旋即说道。“听闻云启陛下病了，本君特地来看看。”

话音落下，众人眼神有些古怪，心中忍不住腹诽道：哪里有人穿着铠甲来看病人的？

根本没有询问程玄殊的意思，林洛抬步就进入了内室当中，对于这个刚刚监国的太子殿下没有丝毫的尊重。

“林国主！”程玄殊想要制止，眼中对林洛的行为有些不满。

待确认了云启陛下是真的病倒了之后，林洛从内室当中走出来，看了程玄殊一眼，语气有些玩味地说道。

“太子殿下的动作还真是快。”

话音落下，他根本不在意程玄殊的表情和反应，转身便抬步往外走去，在走出宫殿的时候，还深深看了程子然和程玥熙一眼。

什么也没说，就抬步离开了。

——

翌日，太子监国的第一天。

众大臣早早就到了勤政殿，三三两两聚在一起似乎在讨论什么，程璟裕站在自己的位置上，眼观鼻鼻观心，扮演着自己局外人的身份。

“陆丞相！”人群当中不知道谁惊呼了一声，众人回头看去，就见陆轻阳坐着轮椅由宫人推进来。

众位大臣眼中满是意外，不过就是几日未见，这个新上任的丞相大人是怎么了？

有人对着陆轻阳询问道。“陆丞相，你这腿？”

陆轻阳虽然坐在轮椅之上，但是依旧改变不了一身的风骨，对着那位大人笑了笑道。

“无碍，只是从马上摔了下来，摔断了腿罢了。”

话音落下，众大臣忍不住倒吸了一口冷气，被摔断了腿，还能这么风轻云淡地说出来。

这群大臣当中没有一个是真心关心陆轻阳，大多是好奇想要询问一下罢了，陆轻阳不过就是刚刚上任没几天的丞相，谁会在乎他的死活。

陆轻阳坐在轮椅上，透过众位大臣的身子，看见了程璟裕那双华贵清冷的双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