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晓明坦然承认说：“对，你提醒我以后，我就请沙小芹联系省城的记者，向陈汉成提了几个尖锐的问题，弄得陈汉成尴尬不已，出了洋相。如果说收到了我们想要的那种效果，那都是你的功劳啊。”

王远明听他这样说，心想这小子真的越来越懂事了，有发展前途。于是他把一个重要问题拿出来跟他商量：“最近，市里双规了几个处级干部，几个关键部门的重要岗位就缺了人，人事安排是大事。”市委书记跟一个副市长谈干部人选问题，也是越级出轨的。不是绝对信任的人，是不能说的，更不要说与他商量了。

罗晓明毫不犹豫地说：“王书记，这是一个机会。要选拔德才兼备的人，也要物色可靠听话的人。”罗晓明不是市委常委，没有人事方面的话语权。但他比常委还要厉害，竟然直接给市委书记出主意，提建议。

他还没说下去，王远明就心领神会地问：“你有这方面的人选吗？

罗晓明像孩子一样嘿嘿地笑了笑，说：“真是心有灵犀一点通啊。有，我才来找你的。”说着从包里拿出打印好的推荐信，交给王远明说：“这是市城管局局长人选的材料。郭开明双规后，城管局内部为局人选的事，议论纷纷，竞争激烈。据我了解，有人暗中到处活动，还往陈汉成家里跑。所以，我趁上个星期带队去外地考察城管工作的机会，搞了一个民意测验，让下面各区县城管局写一封秘密的推荐信，发到我邮箱里。齐了，我都打印了出来，你看一下，第三副局长邹莺得了六票，威信最高，反映最好。”

王远明一张张看着。罗晓明说：“这个推荐信是保密的，不能外露。”王远明说：“我知道。等局长人选确定后，就无所谓了。”

浏览完，王远明抬头看着罗晓明问：“你是分管城管系统的副市长，你觉得谁最适合？”

罗晓明搔着头皮说：“我觉得邹莺最适合。”他正要说她的好话，王远明暧昧地眨着眼睛，笑着说，“邹莺是个美女局长，我认识她，但没有深交。罗市长，你给我说实话，你跟邹莺，有没有那种有关系？”

罗晓明的脸涨得通红，真像个害羞的男生。他讷讷地说：“没，没有。王书记，你怎么说这样的话？”

他心里对自己说：这是不能承认的，一承认，邹莺就要倒霉，局长当不成，还会影响她的名声。

王远明的神情认真起来：“罗市长，说实话，别的方面，我不担心你。我就怕你最后栽在女人身上。倒不是你怎么花心乱性，而是因为你长得太帅气，又位高权重，美女们都会主动贴你，你把控不住，就要犯错误。”

想到与施学敏的出轨行为，想到前一阵与那些红颜的暧昧举动，罗晓明心慌得不敢抬起头来。但不能让王远明看出来，他撩开眼皮看着王远明说：“如果在市委常委会上提议邹莺当局长，千万不要说是我推荐的。那样，会起反作用的。”

王远明说：“这个我知道。但你必须要处理好与邹莺的关系。一个帅哥副市长，一个美女局长，上下级关系，我好担心你们哪。”

罗晓明心虚但嘴硬地说：“不会，王书记，你，你要相信我。”王远明这才说：“好，我相信你，我可以提议她当城管局局长，但你要给我争气，好不好？”

“好。”罗晓明点点头说，“另外，教育局局长的人选，施学敏向你推荐过没有？”

“没有。”王远明看着他，期待地问，“谁？”罗晓明说：“有人推荐右江市中学校长江锡伦。”

“哦？”王远明沉吟了一下说，“你让施学敏赶紧把他的情况报给我，我正准备召开一个常委会，专门讨论这些人事问题。除了刚才说到的两个局长，还有好几个人事安排呢，建设局常务副局长，公安局常务副局长。这两个人选，我心里还没有数。旅游局副局长，这个陈汉成为提丁小琳。国资委副主任，我会提一下你爱人，这是走过场的，已经安排好了。还有几个下面区县里的处级干部任命，也要在会上通一下。”

罗晓明说：“估计大家都要推荐自己的人，特别是陈汉成，肯定会全力推荐他的人。”王远明若有所思，说：“嗯，我知道。所以我想把工夫化在会前，几个常委的工作要做，否则被他们操控，我们就又要落空了。”

王远明跟罗晓明已经到了无话不谈的地步，他蹙眉沉思，过了一会，不无忧虑地说：“可是常委中，还是他的人多，我有些担心。”

罗晓明说：“你可以在会前争取一二个常委支持你。”王远明说：“要是你在常委会里边就好了，我感觉还是有些孤单。我比较有把握的，就是吴文明，刘小虎，高宝昌，陆旭东。连我在内，也只有四票啊。再争取谁呢？我想来想去，只有丁文华和郭燕妮两个人。可是他们也都是在陈汉成手里成长起来的，不一定真正能靠到我们这边。因为现在，我们两个阵营的胜负还不明朗，所以大家都在暗中观望，不会轻易站队的。”

罗晓明说：“丁文华还是有可能的，因为他对陈汉成有看法。在几次市长办公会议上，他能够出面支持我，就说明他还有一颗正直的心。”

王远明说：“可是我跟他交往不深，不好直接给他打电话。打了，万一他告诉陈，那就适得其反了。呃，你能帮我跟他说一说吗？哪怕暗示性地提一下也行。”

罗晓明想了想说：“我更不能说。因为他支持我，是出于他正直善良的本性，但对我还是有防范心理的。王书记，应该说，我跟他是有竞争关系的，他难道就不想扶正吗？肯定想。我呢？说实话，我也想。当然，我的资格还太嫩，离这一步还比较远。但不想当将军的士兵，就不是好兵。另外，我到了右江，就更加深刻地体会到，不是一把手，不好做事情，一些好的想法没办法实施。所以，我没法跟丁市长说这种话。说了，弄不好真的会适得其反。”

王远明垂着眼皮一口一口地喝茶，连续了喝五六口，才放下茶杯，推心置腹地说：“罗市长，我认为，也不一定。我不是一把手吗？可是我到了右江，能顺利按照我的意志行事吗？不能。不仅不能，我还处处受到掣肘，我的一些想法也无法实施和推进。好在你来了以后，才把这潭死水搅动起来，才有了一些起色。我们这边才慢慢有了一些力量，将他们的嚣张气焰压了下去。”

罗晓想起施学敏的话，就想把这个消息告诉他，于是他不无担忧地说：“现在的关键是，他们上面有人，所以胜负难料。呃，我听施学敏说，省里有人叫她去，说是右江要出大事，她问他是什么事，他不说，非要她去了才说。”

王远明睁大眼睛看着他，有些不安地说：“哦？那让她快去啊？问问到底是什么大事？罗市长，不瞒你说，这一阵，我的心里总是有些不踏实，总担心有事要发生。但好像又不是徐宝军跳楼这样的事。”

罗晓明点点头：“我也让她早点去，问一下究竟是什么大事？”下面的话，他忍住了没有说。有关施学敏与省里哪个领导有关系的事，是不能说的。他跟施学敏的关系也是绝密信息，好在王远明没有追问下去。

罗晓明朝门口看了一下，才压低声说：“我担心，他们在背后搞你的黑材料，诬陷你。因为你公开支持我，他们就会把矛头指向你。只有把你搞走，才能搞我。你来了两年，他们会抓住一些莫须有的东西同，或者说不清的事情陷害你。”

“完全有可能。”王远明说，“我也感觉他最近不太对头，他好像胸有成竹多了，一直在等待着什么。他不再那么勤地给我打电话，更少到我这里来了，心里有鬼啊。所以我心头不踏实，有时甚至还莫名其妙地别别乱跳。”

“这就叫明枪好挡，暗箭难防。”罗晓明说，“我来再催一催施学敏，让她早点去省城问一下情况。我们在一起，方便。”

王远明的眼睛里射出一股寻求帮助的光芒：“在右江，我们的势力还太弱，所以罗市长，你要帮我想想办法。”

罗晓明想了想说：“宣传部的郭燕妮怎么样？我跟她没有接触，她能争取过来吗？”

王远明说：“按理说，宣传部是属于我们市委管的，但她却一直跟我保持着一种若即若离的关系，总是觉得不亲近。她是美女不错，可是我从来没有打她注意的念头。”说到这里，王远明坦诚地笑了，“嘿嘿，男人都有喜欢美女的毛病，但我有自制力，不会乱来的。你应该了解我，我是比较稳重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