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唯一的可能，就是如牟晓晓说的，不是认他作干哥，就是当他的情人。问题是他能要我吗？郭玉洁面对坐在她对面的这个有点严肃的大帅哥，心里一点自信也没有，甚至还有些害怕。她只得先用一个灿烂的笑容来吸引他，试探他。

她知道自己的笑容能迷倒所有的男人。是的，郭玉洁一笑，原本漂亮的脸蛋就变得更加灿若桃花，娇艳无比。

果真，罗晓明被她的笑容迷住了。他的目光在她的脸上留连忘返地扫来扫去。郭玉洁感觉到了，马上迷离着一双美目，把有些甜腻的目光伸出去去接应他。

罗晓明没有避让，而是紧紧盯住，一直到把两颗隔阂的心灵沟通以后才分开。但罗晓明不知道应该跟她说些什么话好，等待了几分钟，不见郭玉洁启口说话，就只好没话找话地问：“对了，郭老师，你的腿怎么样了？”

陷入心乱意乱状态的郭玉洁这才说：“谢谢罗市长关心，我的腿好多了，现在走路，已经恢复如常了。”

罗晓明说：“你走给我看看。”这句话说得如对妹妹说的一样亲切。这让害羞而又有些怯场的郭玉洁胆子大增，也有些激动。她站起来，一步步地走给罗晓明看：“现在，不拖腿了，正常了。”

“哦，这就好。”罗晓明让她重新坐下，又问，“施洪生被抓去审查以后，你们学校里有什么反映？”

郭玉洁慢慢恢复了正常的状况，声音温婉地说：“学校里除了几个他的亲信之外，个个都拍手称快。在背后议论纷纷，都说现在反腐力度确实大了，也开始有好官了。这个指的是你，还有施市长。”

罗晓明说：“以前的一些官员，做得实在是太过份了，这就让人觉得我们好像有多么好似的。其实，这些都是一个官员起码应该做到的，没有什么大不了的。”

郭玉洁感叹一声，又拿目光去盯罗晓明。罗晓明再次与她深深对视了一眼，才让开。这让郭玉洁恢复了一些自信。兴奋与激动之情溢于言表，女孩子的心迹开始暴露：“罗市长，我真的，太感激你了，也很敬佩你，崇拜你。”

罗晓明赶紧打断她说：“郭老师，不要说这种话。我问你，如果让你推荐一个六中的新校长，你最想推荐谁？”

郭玉洁仄着头想了想，说：“我最想推荐，我们六中的第三副校长霍明德。他业务精，人品好，为人也谦和，在这学校里人缘很好。但他一直受到施洪生的压制，才能得不到应有的发挥。”

“哦。”罗晓明点点头，“那你再说说，谁最适合当教育局局长呢？你们老师中议论过没有？”郭玉洁忽闪着眼睛说：“怎么没有议论？一直在背后议论的。都说教育系统德高望重的江校长，江锡伦，是教育局局长的最佳人选。这些年来，他在全国性的教育杂志上发表了几十篇教育论文，水平很高，影响很大。他领导的右江中学这些年高考成绩年年在全省名列前茅。当然，我们都是从业务的角度考虑问题的，可能不够全面。”

罗晓明说：“你最好向施市长提一下建议。这两个人进去后，就不会再出来。我们就要物色两个人选替换他们。这次，当然要选好人，能人，还有清廉之人。”

郭玉洁静静地听着，不住地点头。心里却一直在打鼓：他这样正直，清廉，能要我的礼品，要我人吗？

罗晓明又说：“另外，你去感谢一下施市长，这倒是应该的。因为她到医院里来看过你，对吧？礼尚往来嘛。而且，这对你以后的前途，也是有好处的。你想想，她是分管文教的副市长，如果你有才能，有抱负，想有所作为，她要提拔一下你，还不是一句话的事？”

“嗯，好的。谢谢罗市长，真的谢谢。”郭玉洁嘴上这样应诺，心里则有些发虚：我已经没钱去谢她了，空手去总不行吧？

她正这要想着，罗晓明从圈椅里站起来，好像看透了她心思一样，走到写字台前，拿起她的礼品袋：“你来看一下我就行了，还带什么礼品啊？”说着打开袋子看起来。

“啊？五粮液。我又不太会喝酒的，你买这个干什么？”罗晓明边看边说，“这酒你拿回去。唷，还有一双鞋子，这鞋子几码？多少钱啊？”

郭玉洁紧张起来。牟晓晓告诉她，一般官员是不会打开礼品袋看的。所以她把红包塞地鞋盒里边，当场没有看到，她就不会弄得太尴尬。而罗市长不知怎么搞的，好像知道里边有东西似的，偏偏要当着她的面，一一打开来看。要是被他看到里边的红包，当面责怪起她来，那有多难堪啊。

果真，罗晓明又打开鞋盒细看，一看，里面一个鼓鼓的红包就被他发现了：“这是什么？红包。”罗晓明拿起红包，从里边抽出那沓崭新的钞票数起来。数完，他重新把钞票塞进去，脸色板板地说：“谁让你里边藏红包的？还不是小红包，而是一个大红包，五千八百元。你的工资才多少啊？送了这么多钱，你靠什么吃啊？”

郭玉洁低下头，吓得不敢吱声。她的脸涨得像血一样红，又如犯了罪一行，坐在那里一动不动。那个样子，更加楚楚可怜。

罗晓明看着，心里生出一股怜惜之情，也有些冲动。他真想走过去，抱一抱她，说一声安慰她的话，然后让她把钱和礼物拿回去。

罗晓明的心里是感动的，这个女孩子实在是太天真，太可爱了。却也受到环境的污染，做出这等傻事来，是可以理解和原谅的。

于是，罗晓明的口气变得温和起来：“郭老师，你把这酒和红包拿回来。这鞋子嘛，你既然买了，我就收下。你买了多少钱？我穿穿看，合脚的话，我就要了，但我必须把钱给你。”

郭玉洁猛地抬起头，感动得不知说什么好：“罗，罗市长，这是一点小意思，你怎么这样？”

“这还小意思？你这是在害我，懂吗？”罗晓明笑着跟她讲理，怕吓得了她。

郭玉洁见他笑得像哥哥一样亲切，胆子重新大起来。她把牟晓晓跟她说过的话，鹦鹉学舌般说出来：“礼尚往来，这是人之常情，不算行贿的。”

罗晓明还是笑着问：“我给你送过礼吗？”郭玉洁一愣：“你帮我忙，比送的礼还要好啊。哦不，现在不是说，要懂得感恩吗？知恩必报才对嘛。”

罗晓明指着她说：“但你理解错了这个‘恩’字。我对你没有恩，把犯罪分子抓起来，绳之于法，是我们应该做的事，不能算‘恩’的，你懂吗？你父母亲抚养你，你老师教育你，这些才能算‘恩”。”

郭玉洁被罗晓明这样一说，感觉也有道理，但她心里却对罗晓明越发感激，越发崇敬了。她静静地坐在那里，不知怎么表达自己的心情为好。

这时，罗晓明坐在椅子上试穿鞋子，穿上，他站起来走了几步，说：“嗯，很合脚，比我老婆买的鞋子还合脚呢。郭老师，你是怎么知道我脚码的？”

郭玉洁说：“那天在医院里，我看到了你的脚，就记住了大小。”罗晓明说：“这双鞋子我要了，我正好缺鞋子穿，明天要出去，没好鞋子穿。”

他喜形于色地说着，就去自己的包里拿钱：“郭老师，这鞋子多少钱？”

郭玉洁感动得差点要来眼泪了：“罗市长，你怎么这样？这鞋子还要给钱，你，你把我当什么人了？”

罗晓明拿出五百元钱，走过来，就把钱往她的大衣袋里塞。郭玉洁从圈椅里站起来，抓住他的手，不让他塞进去：“罗市长，你再这样，我可是要生气了。”罗晓明抓住她的手，感觉如丝绸般柔滑，暖软，真的有些不舍得放开。

这样，两人就在房间里推拉起来。推拉的时候，罗晓明的手不小心碰到她的胸，被她巨大的柔软一弹，手被弹回来，钱掉在了地上。

罗晓明要弯腰去拾钱，郭玉洁感动得再也忍不住，一头扑入罗晓明的怀抱，热泪盈眶地哭了：“罗市长，你真是个，好人哪——我好感动，我对不起你，呜呜呜。你对我这么好，我却对你有私心，想巴结你，甚至还，我无耻，我不应该这样。罗市长，你就骂我几句吧，呜呜呜——”

罗晓明被她突如其来的言行弄呆了。他张开双臂，轻轻搂住她的腰，讷讷地说：“郭老师，快不要这样。这也，说不上什么错。这些都是，可以理解的，啊。”

罗晓明边说边安慰地拍拍她的背，用手摸摸她黑亮的秀发。然后慢慢推开她，看着她挂了一脸的泪水，爱怜地将嘴巴凑上去，吻了一下她白嫩的脸颊，说：“郭老师，你是个漂亮的好女孩，我懂你的心情。这样吧，这双鞋子，我就收下了。那酒和红包，你拿回去。酒呢？你既然已经化钱买了，就让这钱化得值得一点。你可以去送给施市长，但红包千万不要送，明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