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帅，空中纸鸢已有数百之多，可否下令射击？”按道理说，在大半夜里遭到敌军以火攻偷袭是件非常让人头疼的事，但既然徒单克宁已经想出了将计就计的应对之策，蒲鲜巴彦等人也就特别希望对手的阴谋能够部分得逞。

“可调两百弓弩手前往，但切记……”等了近半个时辰都没看到那些能够制造麻烦的纸鸢落下来，眼瞅着空中乌云密布甚至都已经能够闻到水汽的味道，担心对手来不及展开阴谋的徒单克宁也只能下令提供帮助。

“大帅，不要咱浪费弓矢！”蒲鲜巴彦正准备出去传达率领，一直在外面忙着指挥前锋秘密移驻后军的卓鲁索图却突然拧了个纸鸢出现在帅帐门口。

“不用弓矢，难不成你还能把天上的东西给拽下来？”所有的准备工作都已就绪，如今就差敌军用特殊方式引燃那些军帐，眼瞅着彻底扭转战局的机会即将出现，蒲鲜巴彦也有了心情对同袍做出无伤大雅的调侃。

“你还真说对了！”蒲鲜巴彦也不过就是顺便开了个玩笑，却不料卓鲁索图还真就给了他个比较另类的回答，并且将手中的纸鸢递上前道：“要说那鱼寒小儿还真够歹毒，或是担心军中勇士们在夜里的准头不够，居然还给此物系上了绳子！”

“哦？还有此等怪事？”已经猜到了鱼寒想要利用纸鸢实施火攻，也同样很清楚这年头在夜里进行弓弩射击的准头确实很难保证，在接过纸鸢进行了一番仔细查探却还是不能猜到那根细铜丝能有什么特殊用途，徒单克宁也只能认同了卓鲁索图的观点并笑道：“既是如此，尔等可切莫辜负了鱼寒小儿之一片苦心！”

“咋就起火了？”大金国勇士们正在严格按照徒单克宁的要求为敌军提供帮助，但运气还是稍微差了一点，居然都没能拽下携带了特殊引火装置的纸鸢，也就只能自己动手点燃空置军帐，而这场似乎是在预料中的大火却使得正在狄道城头用天文望远镜观察敌情的步渊等人感到无比茫然。

“他们该不会是上次被鱼大人给算计了，才觉得咱这是在故技重施？”阴谋已经完全展开，似乎也没了继续保密的必要，正在等待测试成功之后换取战功的黄定远也忍不住为鱼寒曾经的缺德行为所造成的影响发出了抱怨。

“怕也只能是如此了！”似乎是唯一的合理解释，眼瞅着敌军阵营里的大火越烧越旺，同样是在焦急等待大雨来临的步渊已经没心情去抱怨什么，只是对着身边的西门庆道：“西门兄，您这预测到底有没有个准头？如今可都快到寅时二刻了！”

“天有不测风云，为兄之能亦……”坚信自己的观测和计算没有出现任何失误，但看着迟迟不至的电闪雷鸣，西门庆也不得不对刚才还颇有信心的预测产生了怀疑。

“咔嚓……”就在西门庆正在试图寻找理由解释这年头的天气预报不可能做到非常精准的时候，一道闪电划破长空，随即传来的巨大雷鸣声也终于让他挽回了颜面。

“来了！来了！大伙可都帮咱数着啊，瞅瞅咱这次能灭了多少蛮夷！”期盼已久的电闪雷鸣终于开始，虽然还没有展示出强大的威力，却也足以使得步渊兴奋得跳了起来。

“步兄，您可别高兴得太早，就您捣鼓的这破烂，还真能引来九天神雷诛邪荡恶？”在宋代民众的观念当中，电闪雷鸣乃是神灵所长之技，凡夫俗子根本不可能有所触及，所以也难怪会有人在这个时候对步渊的奇思妙想提出质疑。

“你还真别不信，小弟此计乃是受了玄阳仙师启迪，故而……”没人能说清楚经常挨雷劈的玄阳老道为什么还能活蹦乱跳，但对于自己这个计谋很有信心的步渊却并不介意在此时道出这个想法产生的缘由。

“咔嚓！”或许是苍天已被触怒，也或许是神灵们被步渊的奇思妙想所感动而愿意提供帮助，只见一道闪电突然就击中了因凑巧勾住敌军营帐而悬浮在空中的纸鸢，随即就是一道亮光直落而下，根本就没有给谁留出反应的机会。

“中了！”紧紧地攥着拳头，猛烈地挥舞着，只因步渊通过观测效果还算凑合的天文望远镜看见，那顶被天雷几种的敌军营帐已经燃起了大火，数十全副武装藏身其中的大金国精锐正在仓皇出逃。

“这还真行？”随着空中的闪电变得越来越密集，更多悬浮于敌军大营上空的纸鸢被直接击中，看着那一道道一闪而过的亮光，看着突然就出现在黑暗中的火团，再听着远处隐隐传来的惊恐叫声，前来城头凑热闹的奇人异士也是有些目瞪口呆。

“这是怎么回事？”刚琢磨出了个将计就计的应对之策，结果还没闹出什么动静，就突然发现屯驻重兵的后军大营燃起了大火，徒单克宁实在无法理解眼前所看到的这一切。

“大帅！”中军大帐离着后营还是有那么些距离，再加上中间的遮挡物又比较密集，徒单克宁也很难知道发生了什么，好在训练有素的大金国勇士们还是可以做出及时的汇报，只不过……

“咔嚓！”并非所有的纸鸢都能非常凑巧地勾住金军营帐，更多的还是随机漂浮着并且坠下了长长的细铜线，而那位前来通报后营情况的大金国勇士或许是运气有点差，头顶不远处就恰好有那么一只正在遭到雷击的纸鸢，随着一道亮光落下，这倒霉蛋也很快就直接趴在了地上再无动静。

“天……天……天谴？”随着时间的推移，徒单克宁也不需要别人前来做出汇报了，因为他正看见天上不停地有闪电落下，也不停地有营帐在一道亮光之后燃起大火又迅速被暴雨所浇灭，更不停地有大金国勇士在跑动之中莫名其妙地倒下。

不知道眼前到底是在发生着什么，也不知道敌军在白天扔过来的那些铁砂已经让整个营地变成了个巨大的导电体，更不知道身着铁质盔甲恰好能够增强雷击效果，徒单克宁和他身边那些谋士猛将只能用一种传说中的可能来解释这一切。

其实徒单克宁在感到惊恐之余，也应该感到无比的庆幸，若非兵士们白天在清扫中军大帐附近铁砂的时候非常仔细，刚才扯纸鸢的时候这一片空域又被清理得比较干净，他怕是没什么机会杵在这里瞎琢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