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说你小子可真够缺德，连自家弟子都要糊弄！”站在新泉城头，看着逐渐消失在视野中的萌古兵团，狐远山还真有些为这些本可以在更大战场上跃马扬鞭却偏偏被完颜雍扔到狄道来遭受折磨的草原勇士感到悲哀。

“你小子还会不会说话了？就咱这点能力，有资格给他当先生？你可别忘了，公子曾言此子乃盖世英雄！”不知道下一次见面会是怎么个情形，吕狗剩只是在尝试着用鱼寒曾经给出的告诫来消除心中的那点不舍。

“那你刚才还一口一个为师？”当年在佑川那穷山沟里接受特训的时候就非常看不惯吕狗剩这种得了便宜还卖乖的混蛋行为，如今的狐远山更不介意当面戳穿这种无耻的虚伪。

“有便宜不占是傻瓜！”虽说没想过要对鱼寒的那句话做出反驳，但吕狗剩还是觉得能够糊弄得一个盖世英雄在幼年时期对自己产生崇拜，怎么说也是一件值得吹嘘好些年的骄傲事。

“说道占便宜，咱公子现在就放虎归山是不是也太早了点？”同样是奉命对铁木真展开围堵，如果没有鱼寒事先提出特殊要求，就算吕狗剩念及师徒情谊打算网开一面，狐远山也绝不会轻易就让精疲力竭的萌古骑兵逃出包围圈。

“早？”心中的那点离别愁绪已然随风而去，吕狗剩突然发现自己好像又有了新的显摆机会，赶紧用一种非常怪异的眼神打量着身边同伴道：“你小子上个月的考核到底及格没有？咋说这浑话？”

“说甚呢？咱要是没及格，王大叔能同意让咱出来溜达？”虽说在当年就已经接受了鱼寒的特殊培训，但重新回到狄道之后如果不能通过考核，书童们同样没有资格领军作战，所以狐远山份外受不得这种污蔑。

“那你总应该知道公子为何会在这时候同意对西夏用兵吧？”挡住金军进攻的同时还要算计西夏，王翦在提出这个疯狂的建议之后并没有给出明确解释，却偏偏扔给了在府学里接受再教育的书童们作为考核内容。

“这不是公子已经到了必须扩张的时候么？”府学里的任何考核都没有标准答案，别说是这种可能涉及到战略意图的事，就算是一加一等于几只要言之有理，同样可以给出个匪夷所思的回答然后顺利通过。

在狐远山看来，鱼寒这些年一直蹲在狄道城内进行被动防御，除了是受到资源匮乏的限制之外，更重要的还在于那小混蛋需要用时间来糊弄得百姓们开始转变某些传统观念，而绝非是出于对金国的畏惧或者对大宋朝廷的敬畏。

花了这么多年的时间进行糊弄，好不容易才让百姓们因受到利益的诱惑而开始尝试着打破传统思维，这个时候鱼寒要做的就是赶紧想办法巩固这种正在逐渐形成的新观念，用更大的舞台和更多的资源来满足民众们创新的需要。

灭掉大金国很容易，别看那位嚣张的国师折腾这么多年终于组建起了一支自诩天下至锐的新军，但狐远山等人都很清楚，这真要是把自家公子给逼急了，那个掌握了更先进知识的小混蛋完全可以凭借现有资源直接把中都城给彻底抹掉也顺便让大金国高层灰飞烟灭。

但在新的观念尚未被彻底巩固之前，真要是直接把大金国给灭了，按照大宋上百年来形成的传统，百姓们定然会很快又重新过起以前那种枕与安乐的小日子，所以虽然很不愿意承认，但狐远山等人又不得不接受战争才是推动科技发展的最大动力这个听上去有点残酷的现实。

在现阶段还不能直接消除来自外部的最大威胁，更不能冒天下之大不韪挥师南下，鱼寒想要发展也就只能找西夏的麻烦，毕竟兰州以北的广大区域物产还是比较丰富，从理论来说也够让那小混蛋再折腾好几年。

“长城以北，固可满足一时所需，但将来呢？”虽然是接受了相同的教育，但当年奉命前往草原的吕狗剩却见识到了更多弱者的覆灭，所以他更清楚就算鱼寒能够对正在形成的新观念进行巩固，也还有一个非常严重的隐患依旧存在。

“这……”对于这个似乎还有些遥远的问题，狐远山显然并没有进行过非常认真的考虑，此时当然也没办法做出准确的回答，却也让他终于意识到自己为什么会在连续三次的考核都遭到了否决。

“偌大的一个地球，咱华夏千万子民就占了这么点地盘还成天被人家惦记，你说这要是传了出去得多就脸？就咱公子那混蛋性格，他能……”太过遥远的问题并不适合在这个时候进行讨论，但对于自家公子的某些安排还可以勉强做出些许暗示。

“你是说，公子放铁木真离去，就是为了能让咱的百姓开始学会对外扩张？”狐远山只是平时比较懒散而并非是脑子不太够用，经过这么一提醒，他也明白了鱼寒此举的真正用意。

灭掉金国有非常正当的理由，算计西夏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也还是收复故土，但完成了这一系列举动之后，还想继续撺掇着宋代民众进行对外扩张那就不得不认真考虑千年儒家仁政思想对于这种行为所造成的束缚。

铁木真既然是盖世英雄就必然有着自己的野心，但在吃了亏上了当之后他更会及时吸取教训，如今明知南边既有能够克制他那种无耻战术的地形又还有比他更熟悉这套战术的强大对手，就算只是出于趋吉避凶的心理，他都会做出最谨慎的选择。

短时间内会继续深入北方或者向西歼寻求机会以壮大实力，但狐远山既然能够说鱼寒现在的安排是在放虎归山，就已经是相信了铁木真肯定会对这一年来遭遇的打击耿耿于怀，也必然会在强大之后伺机展开报复。

而只要铁木真选择了卷土重来，鱼寒就完全可以借着反抗外敌入侵而让民众们转变某些观念，毕竟谁都知道想要消除威胁的最好办法就是直接抄了威胁产生的根源，所以到时候想要继续糊弄百姓进行扩张也有了非常正当的理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