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军偃旗息鼓了，这跟兀鲁黑的决定没多大关系，仅仅在于狄道城内除了有个上京来的猛安之外，还突然就多出来个西北路招讨使，而身为监军的高杲寿实在想不出办法让那些失去了主帅坐镇指挥的金国骄兵悍将听从调动！

“幼安先生，您这不是明火执仗地抢买卖么？咱下次可不能这么干了啊！”早就猜到辛弃疾跟那群在到处惹祸溜达了一整年的兵痞们出现之后肯定不会有什么好事，但鱼寒怎么也没想到他们居然闹出了这么大的动静，直接把完颜蒲带给装麻袋里扛进了城！

“这可不是某的主意，贤弟若有怨言还得……”完全没有要推卸责任的意思，因为辛弃疾当初可是给出了个两个建议，最终是费耀决定暂时不去通谷堡胡闹！

“费耀，你子出去溜达一年长能耐了啊？敢抢俺的买卖了？”像辛弃疾这种本就属于这个时代的大人物，鱼寒当然得再某些时候给予应有的尊重，但对于费耀这种自家书童似乎并不需要太过客气。

“冤枉啊，大当家的！咱这不是寻思着您当初来狄道城的时候可没带多少家当，这才打算留着通谷堡当见面礼？”蹲在角落里很没形象地狼吞虎咽，头也没抬的费耀只是一边按规矩喊冤，一边顺口道出了心中所想。

曾经吃过亏上过当的完颜蒲带为了确保随军物资安全，这次特意派了一支六千饶精锐部队驻扎在通谷堡，但这不管是对于费耀还是辛弃疾来都不是什么大问题，他们真要想跑进去瞎胡闹的话其实也很简单。

之所以没有做出这个选择，仅仅在于凭借他们这几百号人既没办法彻底击溃敌军也没办法进行长期坚守，进入金军重兵把守的通谷堡之后也带不走任何东西，当然也不会留下除了遍地狼藉之外的任何军用物资。

更重要的是，毁掉通谷堡之后虽是能够更快结束眼前这场战事，毕竟金兵就算是再英勇善战，没了后勤补给也不可能继续在狄道城外待下去。

但如果从长远来看的话，这么做显然是弊大于利，只因鱼寒既然已经出兵北上就肯定没打算把好不容易抢到手的地盘再给送出去，而仅凭佑川或西河州的产出又无法支持他们长期作战，所以该借的东西还得再借一点才行！

“见面礼？你子别忘了，那些个东西都还在人家手里头！”鱼寒可不是那么好糊弄的人，虽城外的金军如今不再继续瞎折腾了，但他想要出城去顺利接收通谷堡内的物资也不是件容易事，闹不好还得被人家给围起来一顿痛揍。

“这算个啥事？”抹了抹嘴，顺手就把切肉用的匕首给插在了桌子上，只听得雍弈态度极其恶劣地朝着某人吼道：“招抚使大人，给句痛快的呗，这买卖到底做还是不做？”

“本帅还有别的选择么？”就因为那个特殊的睡眠习惯而被人给绑进烈道城，至今也没想明白对方是如何突破了帅帐外的严密防守还没惊动任何人，完颜蒲带却还是在努力维护着属于大金国勇士的尊严。

“有啊！当然有！”鱼寒可不是他那个蛮不讲理的书童，就算是想要打劫，他也一定会想办法事先争得肥羊们的同意。“俩选择，您要么带上脚镣手铐给咱干上百八十年的苦力活，要么就心平气和地跟咱谈谈这放饶问题？”

“放人？你会放人？”跟兀鲁黑初来乍到的时候差不多，完颜蒲带也早就认定既然已经被敌军活捉就不可能再有回家的机会，毕竟他所率领的十万大军在之前的战斗中虽有损失但并不是太大，若是放他离开的话那可就……

“放啊！咋不放，你要不赶紧回去，外面那些骄兵悍将还不得闹事？”别看城外敌军现在还处于互不统属的混乱状态无力发起大规模进攻，但辛弃疾在回来之后就已经特别提醒了鱼寒，这种情况不会继续太久，监军高杲寿一定会想办法利用完颜雍的任命对全军进行有效控制。

而无论是鱼寒的记忆还是辛大侠的亲身经历都在明，像高杲寿这种认贼作父的祸害一旦开始下黑手那可是比他们的主子都还要狠，所以他们现在宁可面对贪得无厌又还刚愎自用的完颜蒲带，也不愿意给那位监军大人创造出太多机会。

“大当家的好算计！”完颜蒲带可不傻，仅凭这一句话就推断出了鱼寒的真实用意。

想要通过绑架的方式来逼退城外十万大军，这显然是很不现实的事情，毕竟完颜蒲带只是领军主帅又并非是金国君主，有些事还真不是他了就能算数的，至少在出现重大变故之前能否退兵这事他就没权利做主。

有用却又不能帮忙解决眼下所有困难，偏偏辛弃疾还撺掇着费耀把完颜蒲带给绑进了城，为的其实就是要在金军内部制造出权利中空期，用一个比较混乱的紧急局面来逼迫高杲寿站到前台主持军务。

只要高杲寿能够篡权多位成功对城外金军形成了有效控制，再把完颜蒲带给放回去，这就人为制造出了一支军队两个主帅的事实，到时候令出多门造成的混乱可是要比少了一个西北路招讨使严重得多！

就算高杲寿到时候愿意为了大局主动退让也不会改变这个结果，因为完颜蒲带就是这么个贪婪成性的人，而且这种贪婪还不仅仅限于财富也包括了权利。

这是阴谋吗？不是！这应该做阳谋，是那种就算明确把危害告诉了对方，他都还得照着去做的阳谋！因为高杲寿不可能允许军中的混乱继续，而完颜蒲带更不可能允许别人去染指原本属于他的权利，哪怕是出于被迫也不行！

“啥算计不算计的？俺这不也是为了大家好么？”为了证明自己这次没瞎胡扯，鱼寒换上了一副比较严肃的表情继续道：“你看啊，都打了这么多，你能想出来的计谋也都用了！到如今俺没吃多大亏，你也没占什么便宜，再继续折腾下去就只有动用最后那点家底才能决出胜负，这应该不是你我想看到的吧？”

“这……”嘴上还在犹豫着，完颜蒲带的心里却已经部分认可了鱼寒的浑话。

连续的几次失败已经让完颜蒲带在军中的威望受到了影响，如果再加上这次被俘的事实，他回去之后想要跟高杲寿争权夺利就会处于一个相当不利的位置，而想要改变这种情况的唯一办法就是立即调用嫡系部队对狄道城强攻猛打，通过一场胜利来挽回颜面重新树立威严。

可问题是，就土贼们现在所表现出来的战斗力，就算完颜蒲带能够狠下心肠动用最后那点家底也不敢完全确保胜利，而一旦遭遇了失败手里头还能不能攥着些底牌就能够直接决定他所能享受的待遇。

“你慢慢琢磨琢磨，咱不急！”完颜蒲带已经开始有些心动，鱼寒却并没有继续进行劝，只是很轻松地走到一旁和自己人在那里高海阔地胡扯着，似乎根本就不再把这件看起来很重要的事情放在心头。

“若是……若是……”整整过去了两三个时辰，被扔在一旁的完颜蒲带似乎也终于想明白了一个问题，很是心地试探着道：“若是我交出了通谷堡内所有粮草军械，大当家的真能放我离去？”

“这可不准！”从现在的分析来看，放完颜蒲带回去跟高杲寿争权夺利从而造成金军更严重的混乱确实是利大于弊，但问题是谁也不知道辛弃疾会不会又琢磨出什么更好的妙招来，所以鱼寒也只能很难得地了句大实话道：“要不，你就赌一次呗，就赌俺这人品咋样！”

人品？一个土贼能有什么人品？很想把这话给问出来，但考虑到对方那种喜怒无常的性格，完颜蒲带还是决定先把这事给忽略掉，转而直接进入主题道：“我这就下令让通谷堡守军运粮前来，还望大当家的能言而有信……”

“别！你可千万别下令！”完颜蒲带已经做出了妥协并且准备立即予以实施，本应心满意足的鱼寒却在这个时候做出了坚定拒绝。

“大当家的，这……”世人都朝令夕改，可完颜蒲带还真没见过有谁翻脸比眼前这混蛋还快的，一时间也确实有些不知道该如何应对。

一句话就把完颜蒲带给搞得有些稀里糊涂，为了不让这位大金国的西北路招讨使继续瞎琢磨，鱼寒也是赶紧解释道：“你想啊，你这样明目张胆地把粮食给运过来，再加上战败的事实，就算俺到时候真能信守诺言把你给放回去，你那些主子能轻饶了你？”

对啊，自己怎么把主子们肯定会有的反应给忘记了？闻言顿时被吓出了一身冷汗，已经可以部分确定土贼们似乎并不打算要了自己性命的完颜蒲带赶紧做出询问道：“那依大当家的意见，我该如何是好？”

“这事吧，俺还真没琢磨出来！”一个让完颜蒲带感到非常失望的回答，鱼寒却又继续道：“要不咱俩先坐下好生商量商量，看能不能想出个既能让俺发财又能让你免罪的法子？”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