博衍到嘴边的话，也没能说出来，他看了眼手机，确实到了该去查房的时候了，他轻轻地将她的腿移开，站了起来，“我要去忙了。”

唐橘呆滞地看了他一眼，最后努了努嘴，什么都没说，看着他走出去。

她来这里的目的，都还没有告诉他，然而他要离开去忙了。

有时候的时间过得很慢，有时候又觉得转瞬即逝，这大概是取决于是否和对的人在一起度过，亦或者是做了正确而又充实的事情。

唐橘只觉得时间过得真慢，说是中午约了人，其实根本就没有，她叹了口气，离开了博衍的办公室。

夏教授也不再阻止她和博衍在一起了，明明一切都向着好的地方发展，可为什么她总觉得心里头不太安心，她的眼皮蹭蹭的跳着，硬是让她用力地摸了一下。

手移开的时候，眼皮还是不停地跳动，就这样，跳了一路，一直到唐橘来到了夏教授的病房。

病房一向是隔音的，但是这会儿门开着，所以里面的人说了什么，唐橘也是能依稀听得清楚。

里面的人是院长，唐橘见过的，只是她不懂，日理万机的院长，为什么会在这个时候出现在夏教授的病房里面。

“夏教授，保守治疗的话，也可以，如果不想冒险，就只剩下这个办法了。”

夏教授沉思了一会儿，他的眸子微微暗沉下去，脸色紧紧地蹦在了一起，他很少有这样的时候，每次看到夏教授总是中气十足的样子，教训起学生来也是头头是道的，和学生们也能很快地就打成了一片。

像今日这般，没有生气，沉默到让人觉得时间仿佛被冻结了一般。

院长和主治医生都站在一边，他们是知道这件事情的不多的人，除了夏夫人，就是他们两个了。

夏夫人是尊重夏教授本人的意见的，无论是保守治疗，还是接受手术，她都尊重他。

在他还能自己做决定的时候。

夏教授微微叹了口气，看着自己的老伴，“小橘知道么？”

夏夫人微微一愣，指尖稍微颤抖了一下，轻轻地摇头，她怎么敢告诉小橘这种残忍的事情，有些东西，还是不要这么快就让她承受才是。

等到瞒不住了，她知道了，也能够开心几天。

只是站在门外的唐橘，手心里面浮起了一丝冷汗，她擦了擦衣服，湿的，心脏像是被人用锤子砸上去一样，疼的让她没办法呼吸。

手术，什么手术？夏教授身体这么健康，不应该才是。

院长也是一脸的愁容，“我们已经让业内的权威医生在一起开了个会，就定在下周，夏教授，您是我们的恩师，业界里面也有许多崇拜您的人，以前是您教育我们，现在，我们也一样，会尽全力医治您。”

夏教授微微红了眼睛，缓缓地点着头，他这一辈子行医救人无数，教书育人无数，哪怕是命丧黄泉，也没有什么遗憾了。

主治医生说道，“最多不超过一周，我们就能够讨论出最佳的方案，夏教授，您也别太担心。”

夏夫人站了起来，微微地鞠躬，然而院长连忙拦着她，“老师，您这样，我们受不起。”

“谢谢。”夏夫人淡淡地说道。

“老师，您说的什么话，好好地安心休养，夏教授的病，我们定当竭尽全力。”

夏夫人抖着手，点了头。

院长扶着她坐了下来。

唐橘推开门的手微微一抖，院长说的话她都听见了，手术很难，不然也不会连院长都摆出一副愁容，还要聚集这么多这方面权威的医生讨论。

她不知道是不是危及生命，但是她可以肯定的是，夏教授的病，怕是凶多吉少。

她一进来，没过多久，院长和主治医生都回过头来，看着她，夏夫人更是失了神，她什么时候来的，都听到了多少？

唐橘抿着唇，脸色发白，她想过生老病死都是人生必须经历的，哪里有什么神仙，哪里有什么长生不老，身体机能一点下降，所有的细胞衰老了，就再也无法支撑起人类的活动。

夏教授扭过头去，试图掩盖自己发红的眼眶。

“夏教授。”

“我们就先走了，您好好休息。”

院长连忙说了句，想着这个时候，应该把时间留给他们。

唐橘礼貌地问好，“白伯伯。”

院长身形一僵，好久，没有听到这个小姑娘这样叫自己了，他在夏教授手下当研究生的时候，这位小姑娘还没出生了，没想到一眨眼，都二十多年过去了他不禁觉得，时光飞逝。

他颤巍巍的点头，院长也不过是五十来岁的人，头发也有些了发白了，只是比起夏教授一头银丝，却显得年轻多了。

主治医生早就知道唐橘这一家人和院长关系匪浅，只是没想到夏教授真的桃李满天下。

南医大附属医院，凡是临床医学的学生，都基本上都是夏教授的学生。

而南医大附属医院绝大部分的医生，都毕业于南医大的临床医学系。

包括这个主治医生。

也是。

这位声名赫赫的夏教授，也不得不承认了一个事实，他真的老了，哪怕自己有心，仍然想要在三尺讲台上默默耕耘，也有些力不从心。

夏夫人已经把课都交给了代课老师，但是夏教授的课，却还没有安排好。

唐橘坐了下来，看着两位医生离开，脸色微微动容，“外婆，外公生病了，对吗？”

夏夫人清了清嗓子，想把自己的哽咽都咽下去，却是无果，“嗯。”

“能治好吗？”她颤抖着嗓音问道。

夏教授却冷哼了一声，“你个小丫头片子担心那么多做什么，早上不是屁颠颠的跑去找博衍了？连我都不理了。”

原本夏教授也是好意，想着转移一下唐橘的注意力，可是却没想到，唐橘却越发的想哭。

胸口处涌上了一股酸意，怎么样都没有办法压下去的那种，她沙哑着声音，最后还抽了下鼻子。

夏教授见状，脸色一下子沉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