拿着高跟鞋，项天毅的目光落在韩天雪此刻赤脚踩在地面的一双美足上，即便没有灯光，也能看清这一双毫无瑕疵的美足，踩在不平的地面上，让人心疼。“行了，别看了，正事要紧。”

韩天雪不再拖延，赤着脚走出去，很快消失在了夜色中，项天毅有些犹豫，到目前为止，还没有得知陈信逃走之后的讯息，他是真的仓皇而逃，还是像韩天雪说的，这一切早在他的预料之中，正躲在暗处等水完全被搅浑之后再雷霆出手，涤荡乾坤……项天毅可不想被当枪使，

“等我下。”沉思间，见韩天雪已经远离，项天毅还是把高跟鞋收起来，快跑两步追了上去。

此时聚龙阁园林区已恢复平静，孔不语牢牢控制住了局势，外围的待客区依旧骚乱不断，外面那些人，无一不是跟着里面宾朋来的随从，他们不知道聚龙阁里面现在到底是什么情况。

但是大家都知道里面发生了大规模骚乱，护主心切的这些保镖和龙帮安保人员爆发了激烈的冲突，拼了命的也要往聚龙阁里面冲么，场面一度乱成一团。不过外面的枪声和骚乱也给项天毅制造了机会。项天毅追上韩天雪，二人借着阴影一路潜行到了聚龙阁内一间杂货间。

推门而入，高览等人全副武装，早已在这里等待多时，等待项天毅到来，下达作战命令。“怎么样了，有没有看到陈信到最后到底去哪？”进门之后，高览将房门关闭，项天毅径直问道。

“没有，”高览摇头:“当时电闸被断，陈信跟红龙一起消失，我负责盯着他们，他们一直跑到后面的房子，忽然就消失了踪影，可能是走了什么密道。外面形势复杂，我们也没有过多时间去看。”“密道？”项天毅一愣，聚龙阁是龙帮老巢，有预备逃生的密道，这一点也不稀奇。

只是这密道的位置，是不是太显眼了一点？“密道在哪？”项天毅问道，“后面。”高览说着，留两名暗部特工把守门口，转身带项天毅和韩天雪朝身后走去。这是一间堆积废物的杂物间，扫帚拖把杂物堆积的到处都是，加上光线昏暗，赤脚裸足的韩天雪没走几步就硌得只皱眉头。

项天毅叹了口气，把高跟鞋拿出来让韩天雪重新穿上，然后搀着她的胳膊，两人一直走到房间深处，才见高览停下脚步，低声道:“就是这。”一道手电筒的光束打在墙壁上，项天毅抬头去看，面前是一堵灰白的石墙，墙壁看起来有些年头，壁影斑驳，在不少裂开的缝隙间甚至能看到一些浅浅的青苔，显然这间房子很少有人入内，窗户常年紧闭，阳光也照不进来。

“如果真是杂物间的话，平时进出来往应该很频繁，这里明显很久没人进来了，保持封闭，应该就是密道没错……”韩天雪站在身后，淡淡开口说道，高览回头诧异地看了她一眼，点点头:

“这跟我们一开始的推测一样，但人确实是消失在这间屋子里的，他们进门后，我们的人差不到五分钟便紧跟进来，可这里的情况就跟你们看到的完全一样，没有他们两人任何踪迹，我怀疑我们之前见到的可能是他们两个人的替身，真正的陈信和红龙已经从别的地方跑了……”

“就算是替身，只要进了这间屋子，肯定会留下一些踪迹，今晚事发突然，陈信就算提前有所准备，也不会考虑的如此缜密，继续仔细找。”项天毅低声道，斑驳的墙面，物品堆放杂乱的环境，地板上也落下了许多灰尘，灰尘最容易让行踪显形，不管是否有人走过，或者附近有机关开动的迹象，都会在灰尘上展露无疑，但是几人找了半天，愣是没有发现丝毫线索。

发现这里非但今晚没人走过，就连最近几个月，都没有人来过这个地方，“总不能会飞吧？”项天毅紧皱着眉头，谁先发现和找到陈信以及红龙踪迹，势必会成为今晚优势的最大掌握者。

项天毅现在对干掉江震和孔不语一点兴趣都没有，如果自己能抢在这些人之前找到陈信，那么便可以兵不血刃，亲手结束今晚的这场战争。“你们快来看这里！”就在此时，忽然听见身后的一名暗部特工发出了一声低呼，正沉浸在寻找密道机关的三个人，齐齐回头，“发现了什么？”高览问道。“这里有脚印，你们快来看！”暗部特工弯腰盯着眼前的一个木箱，低声唤道。

三人走上前去，就见仓库靠窗附近堆积如山的木箱最外围，手电筒所照之处，在第三层的木箱上，一个单独的脚印赫然出现在众人的视线中！“这里怎么会有脚印啊……”项天毅看着面前的木箱，出现脚印的木箱被摆放在靠窗墙边第三排的位置，下面堆积的也是收纳杂物的木头箱子，每个大概有七十厘米高，三个木箱的高度差不多就是两米，超过了所有人的身高。

那名暗部特工也是垫脚往上看才发现的，他身高近两米，也只有他能正好看到这个高度，其他人就算是想看也得先踩个箱子才行。“确实是个脚印，还是女人脚印。”高览上去看了一眼，转头问道“你是怎么发现这里的？”“灰尘。”暗部特工指着最下面的一个箱子说道:“这个箱子上面落有不少新灰，明显有人经过上面，不经意踩下的。”说着，将手里的手电筒照向木箱上方。

几个人顺着光线抬头看，就见到一个巨大的黑影，正悬在上方，宛如鬼魅般存在，由于光线的限制。手电筒的光亮，无法直接打到黑影的上面，让人看清楚他的本来面目。但是众人还是可以看得见，这个东西庞大且狭长，如果有人躲在里面的话，非常不容易被人给发现。

“上去看看。”高览盯着上方的黑影，低声说道，“是！”暗部特工闻言将手电筒交给身边战友，然后直接翻身而上，一步跨上第二层的木箱，同时反手掏出腰间匕首，为了保险起见，下面高览等人纷纷掏出手枪，枪口对准上方。手电光照射上去，众人这才看清这个黑影的真面目。

这巨大的黑影居然是个生锈的通风管道！足有十米长的通风管道，悬在一堆落满灰尘的木箱子上，紧贴着屋顶，一头悬空在半空，另一头连着仓库顶部，通风管道狭窄且年深日久，布满了铁锈，在杂物如此繁多的仓库里，又是横在如此高的木箱子上面，正好卡在视线死角。

如果不是暗部特工眼尖心细，注意到下方箱子上的灰尘异状，还真是不太容易被人发现。

“人应该在房顶，或者已经从房顶上逃走了。”高览叹了口气，“未必。”韩天雪却是摇了摇头，“怎么？”高览不解，“红龙身手非凡，这木箱上的脚印应该就是她经过这里留下的，但是陈信今年已经八十五了，又刚刚经历了两次大病，刚从医院里出来，他不可能爬上这么高的木箱堆。”

“更别说爬进通风管道，上到屋顶，脚印是红龙故意留下来的，陈信此刻一定藏在仓库里某个箱子里面，挨个翻，总能发现他。”韩天雪淡淡道。高览瞪大了眼睛，张了张嘴正要说话，一声苍老的叹息，忽然回响在众人脚底。“行了四爷，箱子里这么窄，您藏在里面也不舒服，不如出来，咱们面对面地聊一聊，如何？”韩天雪没有转头，只是目不斜视，对着空气淡淡说道。

空旷的仓库里又响起一声长叹，接着，众人脚下发出一阵“咯吱咯吱”像是木板松动的脆响，众人寻声低下头，就看着刚才暗部特工说落灰的最下面那个木箱，外面的木板轻轻晃荡了两下，然后“扑通”一声摔在地上，一个蓬头垢面，满脸苍白的老者，赫然出现在了众人的视线中。

“请四爷出来吧，这么大的年纪，在里面也够委屈的。”项天毅叹息道，两名暗部特工上前，弯腰伸手将蜷缩在木箱里的陈信拉了出来。陈四爷一离开木箱，整个人就跟在风雨中飘摇的芦苇一样，如果不是暗部特工的手还没有离开他的胳膊，可能直接就要体力不支摔倒在地上。

出来后，陈四爷拼命地咳嗽，声音很大，好像要把肺给吐出来似的。“你如果不想把外面的人引进来，最好忍一忍。”项天毅撇了撇嘴，话一出口吓得陈信直接一愣，随即用手捂住了嘴，咳嗽虽然没有停止，但是声音却减弱了许多，众人没有说话，静静地等待陈信恢复正常。

“好了……我没事了。”足足五分钟，陈信的咳嗽才终于逐渐停了下来，昔日的龙帮帮主，华夏地下世界的王者陈信陈四爷，此时变成了一个彻头彻尾的丧家之犬，眼神涣散，蓬头垢面，大师亲手设计的寿宴唐装布满灰尘，不少地方还刮破了，大大小小的破洞遍布全身，宛如一个在街道角落不经意发现的拾荒老乞丐，与之前在寿宴上的意气风发形成了天塌地陷的对比。

才短短十几分钟，陈四爷以这副面貌重新出现在众人面前，各种复杂的目光落在他身上，一时不知说些什么。“我知道，你们不是来救我的。”见没人说话，陈信叹了口气，主动开口说道。

陈信的目光淡淡扫过面前的几个人，尤其是在韩天雪和项天毅身上，多停留了很长时间。

“我知道，这些年来，龙帮在燕京，在华夏，为了挣更多的钱，得罪了不少人，其中你们韩家这几十年，就没有少向我们龙帮纳贡，并且有不少生意都是我们从你们手里给直接抢走。”

“这是我龙帮欠你们的，今日老朽落魄至此，又落到了你的手上，要杀要刮就是你一句话的事情，我也没什么好说的。但是，”陈信的目光最终落在项天毅身上:“我有一件事情搞不清楚，龙帮在华夏经营多年，不过从来只在内地活动，很少去澳城。”

“就算陈江沅在澳城建立了跃龙商贸，但他的脾气我清楚，从来不会干那些欺行霸市之事，而且为人和善，不爱跟外界交仇。所以我想知道，龙帮或者是我陈某人，到底是在什么时候，什么地方得罪了您何公子，或是何家，我希望何公子不要惜言，能让老朽在死之前死个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