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儿，怎么啦？”晚饭时，见舒儿眉头不展，心事重重的样子，外婆关切问道。

自己那点儿心思总逃不过外婆的眼睛，她轻放下碗筷。

“外婆，我想再去溪城找工作。可您现在身体没恢复，我不放心。要不，您跟我一起去。”这是她想到的两全之策。

“外婆没事，现在身子骨好多咯。舒儿你放心去，我就呆家里。”

“不，您跟我一块儿去，那我才能放心。”她抬起头，璀璨的眸子里闪烁着坚定，断是一意已决。

“丫头，外婆在这儿生活一辈子，习惯了，也不想去看外面的世界了。溪城离咱们镇不远，你有时间回来看看外婆就好。”

苍老的声音平和舒缓，如山涧溪流缓缓趟过，一下子戳中她的泪点。

顷刻间，清眸里水光盈盈，闪动着泪花，她声音哽咽道，“不，我要您跟我一起去。”

“怎么还像个小孩子呀，外婆会照顾好自己，你在外边也一定要好好照顾自己。”枯枝般皱纹纵横的手抚上舒儿手背，给予她无限温暖和力量。

实在拗不过外婆，左舒儿只得一个人去。

翌日，她与隔壁王叔打了招呼，请求王叔王婶帮忙照顾外婆。

安排好一切，拖着陪伴她四年的行李箱，又离开家。

鳞次栉比的高楼广厦、平整宽阔的柏油马路、汹涌拥堵的车流、匆匆而过的行人，溪城还是原来的模样，好像她从未离开过一样。

只要你来到这城市，不管是否愿意，都会被卷入一个高速旋转的巨大涡轮里，有人随巨轮翩跹起舞，有人又被残酷地甩出去。

你若不拼命地连轴转动，往往轻易就被这城市抛弃。

这里，远离小镇的舒缓与安逸，只有快节奏与高压力。

走在人流如织的人行天桥上，左舒儿彷徨地望着无尽繁华，眼前一片迷茫，仿佛置身一个空寂无人的旷野，天地之间，只有她孤零零的一人。

再回溪城，她没房、没工作、囊中空空。一切又将从零开始。

先联系可可和洛飞试试。哎，每次有难处时就麻烦他们，也没帮他们什么忙。

可她现在，已顾不了那么多。

“喂，可可。”

“舒儿，死丫头，终于联系我啦。前段时间打你电话一直关机。”莫可可难掩兴奋。

“嗯，说来话长。我现在在溪城，失了业，无处可去，能不能去你那儿暂时避避难？”

“欢迎啊，你什么时候来？今天周末，我在家呢。”

“现在过去方便吗？”

“没问题啊。”

“要去接吗？”

“不用。”

舍不得花钱打的，左舒儿吃力地提起沉沉的行李箱，拨开重重叠叠的人墙拼命挤上了公交。

正值中午下班高峰期，逼仄的车厢里被塞得满满当当，几乎连落脚的地方都没有。

左舒儿左挤右挤见缝插针，好不容易找个间隙放下箱子。

紧贴她站着的一个浓妆艳抹的中年妇女，不时鄙夷地扫几眼她的棕色行李箱，蠕动着厚厚的嘴唇，哼哼唧唧道“带这么多东西干嘛不打的呀”。

左舒儿别过头，全当没听见。

公交车走走停停，经过一个多小时颠簸，终于到莫可可居住的时代花园小区。

下车时，她两腿又酸又麻，全身的力气好像被抽空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