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翘楚瘫痪了。

“遭到了雷击，没有死已经是万幸了。还好，总算是保住了一条命。”医生带着一脸的疲惫地对张弛说。

张弛赶快看了看躺在病床上双目紧闭的周翘楚，然后示意医生出去说，他怕周翘楚听见难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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医生叹了一口气说道：“他早晚都得面对现实的嘛……”虽然嘴上这么说可还是和张弛一起走了出去。

“能好吗？”张弛一脸急切地问医生，“难道以后就这样了？”

“能不能好，这个我不知道。按照我专业的意见恐怕是很困难……或者说几乎不可能好了。毕竟被雷电击中，他从大脑到骨髓都遭到了强烈的电击。由于不是头部直接遭到雷击而是间接被雷电波及，加上大脑比较大，弹性好又有颅骨保护所以大脑的问题不大，现在昏迷不醒只是一时的，过一会就会醒过来。至于骨髓……就没那么幸运了。在我看来差不多都已经溶解了。所以……所以他瘫痪了。从颈椎第三节往下……恐怕都不能动。”

“一点希望都没有吗？”张弛急切地问。

“医学上没有绝对的事。”医生说道，“生命是顽强的。对吧？说不定会有奇迹发生，谁知道呢？也许……也许哪天突然好了呢……这也说不定。”

张弛和医生二人在门外的对话，周翘楚全都听在耳朵里。此时他已经醒了，只是闭着眼睛装昏迷。当他听说自己的骨髓溶解全身瘫痪可能再也没有办法恢复的时候，忍不住流出了两道热泪。泪水顺着眼角流下，一直滴落在枕头上。

有道是：出师未捷身先死，长使英雄泪满襟。

自己的父亲被人杀害，自己为了查明真像也为了给父亲报仇来到波士顿，可怎么都没有想到就在他要对自己的仇敌挥出致命一棒的时候，老天居然给了他一下，不仅阻止了他也彻底断送了他可能报仇的希望。不，也许不是老天，也许是西方的神。像是宙斯、朱庇特、托儿或者是上帝都是雷电的掌管着。这像话吗？天下的仇恨无非就两种，一是杀父之仇，一是夺妻之恨，此二仇都不可以与敌人同活在苍天之下。然而，雷电阻止了他，难道这就是所谓双标吗？大佬爹可以开枪打自己父亲，自己却不能向他复仇。

“比利，比利。”张弛来到床便轻声呼喊，“比利，我知道你能听见我。我看到枕头上湿了，我想那是你的泪水。”

周翘楚睁开眼睛，又悲又怒，说道：“该死！上帝……他……他妈的抛弃了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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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有，没有。”张弛说道，“上帝没有抛弃你，就算上帝抛弃你了，那也无所谓。比利，你是中国人嘛，你自己不都经常说你是中国人？你是中国人你信什么上帝，抛不抛弃你又能如何？祖宗不抛弃你就行呗。”

“我瘫痪了，我完了，废了！”

“没事！”张弛说道，“中医不是能起死回生吗？等你好一些，我去找一些中医来，针灸一下，没准就好了。”

周翘楚知道张弛这是安慰自己，叹了口气，没有反驳。他斜着眼睛看张弛，问道：“大佬爹怎么样了，海扁弟三人怎么样了？”

“我不知道啊……靠……”张弛急忙说道，“我都忘了这事了……当时……我看你被雷劈了，我吓坏了，赶快送你来医院。我怕晚一点你就死了，哪里还有空管他们？来到这里你一直被抢救……”

“这不行啊……”周翘楚努力又斜着眼睛看了看一边的护士。那是一个厚嘴唇的咖啡色皮肤略微发胖的可爱女生。然后压低声音，张弛也凑到跟前。

周翘楚说：“海扁team的带头大哥不是说是大佬爹吗？而且他们的背后是日系美浓公司。现在失踪了两个人，你说海扁team会怎样，美浓公司会怎样？我现在瘫痪了，生不如死，他们来杀我我也无所谓。可是你不同。大佬爹和海扁弟都认识你。我仇报不了了，可也不能再把你搭进去。”

“我不怕！”

“不是……哎呀……现在不是怕不怕的问题！搞不好你和我会被定义成恐怖分子，或者说我们是绑架犯，起诉我们。我瘫痪了不要紧，就算被抓住也是会把我送到医院或特殊监狱，更可能根本不用进监狱。可是你好好的，他们送你进监狱怎么办？你这小胳膊小腿……人又嫩……你哪行呢，对不对？监狱里面可有的受了。”

“那怎么办？”张弛也觉得自己这样的奶油小生一旦进了监狱，面对那些浑身是毛，黑不溜秋，散发着臭气的饥渴大汉……唉呀妈呀……真是想都不敢想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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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得赶快把这两个人处理掉……”周翘楚压低声音说。

“怎么处理？”张弛眼珠一转道，“我回去，把他们都埋了？你看这样行不行？我把坑挖深一点在上面撒厚厚一层石灰。在石灰上面填土，然后再扔上面一些死猫死狗死耗子或者猪肉、鸡蛋之类然后再填土。管报谁也找不到，警犬也找不到。咋样？”

“埋不埋先别说了，这个需要从长计议。你赶快回去看看。我都已经醒了，大佬爹是个壮汉可能醒得更早。你想啊，雷都没有劈死我，说明强度并不很大。很可能也没有劈死大佬爹，他比我壮太多了。毕竟他只是被雷电波及的，没直接劈他，闪电是直接劈的我。只希望老天开眼，大佬爹也瘫痪了就好了。”

“对啊，我怎么忘了这个了。我现在就去看看。”张弛说完调头就走。

周翘楚喊住了他说道：“你要小心，特别是要小心有人跟踪和埋伏。如果遇到麻烦，你就跑路，跑出这个国家，别管我。他们不会对一个瘫痪动手的。”

“呃……好！我知道了，我会小心的。”为了不让周翘楚担心，张弛勉强应了下来。

张弛走了，周翘楚希望他能一走了之。毕竟这事本来就不关他的事。只是，周翘楚知道，张弛为人多少还是有些义气的。况且，因为张弛父亲和祖父的事，他早就对警察失望透顶，甚至心怀怨恨。如果周翘楚对张弛说你走吧，张弛是断然不会答应的。只是，周翘楚希望张弛能别讲义气，走了就好。反正自己都已经这样了，还不如死了算了。只是……只是无言面对父亲的在天之灵。

想到这里，周翘楚的眼眶又湿润了。他抬头看了看灯，然后又看了看窗外。窗外正是晴空万里……

咦？我能看灯，也能扭头看窗外了……嘿……我的脖子能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