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啦？”王三秋从筐子里捏起一块没有切好的笋干丢回去让人重新切。

“他们要出去打野猪，有野猪下来了！”豆豆急得跳脚。

就在这时，呜呜的牛角号在寨子里回响起来，随之而来的是哟哟呼喝声在四处回荡。

几个切笋干的女人一下炸开了，叽叽喳喳说着就连王三秋一时间都听不懂的方言话，纷纷丢下铡刀就往外走。

野猪?

只一愣神的功夫，从外面又跑过来几人，对着印叔就喊道:“印叔，山上的野猪下来了，寨子里的男人都要去，你们也跟我们一起去吧！”

这几个人是寨子里的，看来的确有野猪。

“那是自然要帮忙的，木朗，麻杆，把家伙带上，我们也出去看看。”

印叔将手上提的算盘一丢，从旁边驮筐里取出一把刀插在腰带上。

姜木朗早已经跑到马棚边上，取下一套弓箭，麻杆也拿了自己合手的铁棒，只有摊位前的老殷不见了踪影。

印叔好像知道他去干什么了，目光一扫就落到王三秋身上:“你们两个女娃就不要出寨子，看好东西。”

出门在外，一切行动都要听马锅头的指挥，王三秋心里也想去看看，可印叔要她守好东西，就只能留下。

安排好人手，印叔带着人，跟着梅龙寨的就向外面跑。

此时寨子里四处都响起呼喝声，由近及远，显然也是赶出去赶野猪的。

大大的坝场一下空旷安静下来，豆豆站在三秋身边，焦躁的走动着。

“三姐姐，听寨里的人说，这次下山的野猪有些多，若是被它们糟蹋了寨外的庄稼，寨子里就要饿死人的。”

王三秋也是神色紧张。

梅龙寨处在大山环抱中，气候湿润温和，夏无酷暑，冬无霜雪，是一个宜居的好地方。

山寨子靠山而建，尽量留下中间平坦土地。女人们在土里种些包米薯芋，男人们在山上打猎捕兽，生活也能过得去。

不过每年的冬天山上草木枯萎，食物不够时，一些野物就要下山糟蹋地里的庄稼，甚至还要进寨找吃的，势必伤人。

今年冬天雨水少，山里就连泉水都有枯竭的迹象，下山来的野猪就成群结队了。

寨外嘈杂声越来越大，王三秋跟豆豆将地上摆放的轻软之物尽数往筐子里装，盐巴等重的也用东西盖起来。

两人正忙活间，老殷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一边跑还一边系着裤带:“寨子里的人呢？马锅头上哪去了？”

豆豆鄙视的看他一眼:“男人们都去打野猪了，你去不？”

“打野猪?”老殷脚下一软，一屁股坐在盐垛子上:“我身上没劲，不去。”

“你就留下看货吧！我跟豆豆出去瞧瞧动静！”

有他在王三秋也不急着收拾了，更不想留在这人身边，她转身一拉豆豆:“走，我们也出去。”

“嗨！那些地方可不是闹着玩的，是野猪群呢！”老殷见她俩也要出去凑热闹，好心提醒道。

这些猪可不是圈养起来懒洋洋的猪崽，而是体重500斤，嘴边有长长獠牙，有着一窜可以冲上两米的大长腿，横冲直撞起来一个成年人也会轻易被挑飞。

小姑娘们没有见过世面，躲还来不及呢，还想去瞧瞧。

正因为危险，除了男人，就连寨子里面的女人也都去了，不能上前动手，可以帮忙吆喝助威。

王三秋拉着豆豆跑出寨门，就听到一阵惊呼，外面田地里人潮四处乱跑。

在他们中间，一头野猪被围困着，左冲右突的四处奔跑。

猪到哪里，人就退到哪里，猪在哪里，人就围在那里，松散的大圈子始终将中间的野猪困住，寨子里的狗们正拼命狂吠着保护主人。

有狗群牵制，几个青年灵活的左右夹击，用手上的刀棍击打着野猪，那野猪脚步趔趄，背上鲜血淋漓，显然受伤不轻。

寨子里的女人们正在高处敲打着树枝石头，呼喝着给场里助威。

王三秋四下巡视，在人群里看见了印叔和麻杆，他们都提着自己的随身武器准备着，一旦有情况就能马上支援。

只有姜木朗没有踪影。

看看身边几个面露喜色的女人，王三秋认出其中一个叫“阿果”，正是帮自己切笋片的。

“阿果，你们说的野猪群呢？怎么只有一只?”

“野猪群已经被赶回山里了，这只是受伤落下的，看样子大家能过节了！”阿果话才落，那头野猪就被两只凶猛的猎犬咬住脸，顿时惨叫大起。

看来是没有什么危险了。

此时印叔也发现她跟豆豆出来了，跟身边麻杆低语几声，麻杆就转身向这边走来。

豆豆踮起脚挥手:“麻杆大哥，我们在这里。”

说来也奇怪，已经成家的麻杆言语不多，对王三秋更是敬而远之，却偏偏跟豆豆很亲热，他说看见豆豆就好像看见自己妹子。

豆豆瘦，麻杆也瘦，两人都长着一幅长脸，站在一起的确像亲兄妹一般。

“豆豆，你们怎么出来了？里面的东西呢？”麻杆挤过人群过来。

“老殷大叔在看着，咦！还有一个姜哥呢？”豆豆看向已经拖倒在地上的野猪。

“姜哥跟人追上山去了！你们还是回去看着货，老殷遇上女人就要犯糊涂，我跟印叔也要上山。”麻杆也不给老殷留面子，直言不讳的揭他的底。

“麻杆大哥，我跟你们一起去。”豆豆从自己腰上抽出一柄弯弯的柴刀，这刀在出发前就磨好的，此时雪亮泛着寒光。

豆豆人小可力气大，腿脚也灵活，只是胆子小了点，若是多加磨炼，在马帮里也不输男人。

麻杆只是稍稍迟疑就答应下来。

“我也一起去！”一直沉默的王三秋开口道。

“你以为是游山玩水吗？”麻杆厉声道。他对王三秋悬崖边走神的事还记忆犹新，这时去山上虽然危险已经不大，可也不想要王三秋同去。

王三秋一滞，只能眼睁睁看着豆豆欢天喜地的跟在麻杆身边与印叔聚集，汇合着几个人往山上去接应。

今天晚上的梅龙寨热闹异常，半人高的木头堆成的篝火被点燃，焰火直冲半空。

旁边的铁架上，几口大锅正煮着猪肉，浓郁的肉香扑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