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三抬头对上了贺五姐明亮的眼睛，张张嘴，没发出来任何声音，又把头低下去了。

“对，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过了半晌，马三才重新开口说话，说着又停顿下来，“要不你打我骂我吧，我，我手上不知轻重，该打！”

他没想到自己的行为竟然把贺五姐害到河里去了，这天有多冷，他也不是不知道，那河水的面上，都结了一层薄薄的冰，这在水里泡这么久，要是以后落了病根，他就是千古罪人了。

“没关系，你不用那么自责。”贺五姐看着他，面色稍微起了些红润，“是我自己没站稳才摔的，你回来叫人也是对的，不然连累你不说，我们可能现在都还没有回来。”

她并没有责怪，反而不知道为什么心里松了一口气。

“真，真的？”马三以为她会责怪，会骂自己，本来就是他纠缠不休，才让她遭了这么大的罪。

没想到她不但不怪自己，反而是安慰他，一时间马三不知道是该哭还是该笑。

笑的是！她没有责怪自己，哭的是他永远也不可能得到她的青睐。

即便是没读过书，他也明白什么是感情。

“真的对不起，我，我以后不会再缠着你了！”马三鼓足了勇气，咽了口唾沫，最终才说出了这句话。

说完这句话，马三感觉自己的眼眶控制不住的湿润，心口也是疼的撕裂，比他杀猪的时候砍到手还疼，比他在工厂干活被铁掀翻了指甲盖还疼。

贺五姐看着面前的男人双肩抖动，面对这样的马三，她更加不知所措，但是她明白，她更不能因为怜悯而答应他什么。

“你一定会找到更好的，比我更适合你的。”贺五姐想了想，没有找到合适的话来安稳马三，“咱们这辈子还能做个朋友，你……”

说着说着，贺五姐又挺住了，终究是不知道应该怎么说下去。

“谁要跟你做朋友？”马三不甘心媳妇儿变成朋友，扔下一句话，转身就跑出去了。

如果一开始只是见色起意，那后来的纠缠，是他真的喜欢了，只能做朋友的话，那还不如做陌生人。

贺景临站在坝子里，看到马三从屋子里跑出来，也没阻拦，他隐约看见了他微红的眼眶，默默的转了身。

“我，我改天再来道歉，你帮我跟贺大哥说一声，我走了。”马三停下来跟贺景临说了话。

“嗯，好。”

贺景临站在坝子里看着马三的背影，若有所思，关了门，走到贺五姐的房里，敲门走了进去，看着她依靠在窗边看着外面。

“景临，你说我是不是做错了？”贺五姐扭头，怅然若失的看着贺景临，不知道她这样做到底对不对。

她也不知道该问谁，只能问问家里唯一结婚的人。

“我能感觉到他的真心，但是我就是不喜欢他，我不想欺骗自己，将就着跟他过完一辈子，也不想欺骗他。”

贺景临看着颓然的贺五姐，知道马三这段时间给她的冲击不小。

因着前几年的旧事，她受了很多的委屈和辱骂，让她也变得自卑内向，虽说后来有了何浅浅的开导，有了她的带领，也让她恢复的和从前做地主小姐的几分模样，变得开朗活泼，甚至还有点假模假样的任性。

但是作为亲近的人，他和大哥也明白，那段时间的自卑算是刻进她的骨子里了！

“你说，如果是前几年旧事的时候，我也许就……”贺五姐停住了，她知道如果是前几年有这样一个人对她，她不是也许，是一定会嫁给他。

“五姐，不是这样的，你不喜欢就不跟他在一起，不用因为他做了什么而感到内疚。”贺景临听到她提起来以前，心里也心疼，“你忘了浅浅说的，本来人生就这么短，如果什么事都不能随着自己的心意的话，那多痛苦啊！”

“他喜欢你，是他想做这些事来打动你，你从一开始就拒绝了，也没有心安理得的接受他的好，所以你不用为他做了什么而感到愧疚。”

那时候她不知道从那里找来的这么多谬论，反而还把他五姐说动了。

“我跟大哥都支持你自己谈，找一个你喜欢的！”贺景临宽慰。

他也看了马三是不错，但奈何五姐不喜欢，他们也不能硬是让他们在一起。

贺五姐不说话，面色逐渐隐隐有些潮红，她想，她好像自己找到自己喜欢的了。

“好。”

这天晚上，贺景临守着贺五姐，贺大哥守着谢瑜，还好是平安的渡过了一个晚上，也没发烧，也没感冒的。

贺景临还准备早点去赶集给谢瑜买一身新的衣服，才出门就看到贺大哥在厨房忙活，才知道天没亮他就已经走了。

“他说家里有急事，我也不好阻拦，让他穿了你的衣服。”贺大哥一边打鸡蛋，一边说，“也不知道家里是有什么急事。”

“昨天听他说是住在村头五号的，我怎么一时没印象那里还有个这么大的青年小伙子？”贺大哥昨天想了一夜，硬是没想起来村里那家那户还有个姓谢的青年大小伙的。

心里想着他该不会是怕他们登门拜谢，说的一个假地址吧。

贺景临打消了他的顾虑，“说不定回来过年的，等天亮了去赶集的时候问问就知道了。”

担心村子里就这么大，要打听一个人还是很容易方便的。

“他走了？”贺五姐起来打算是好好谢谢人家的，谁知道就听到他已经走了。

贺景临端着碗放到她面前，“走了，大哥说天还没亮就走了。”

“那他叫什么，家里是哪儿的？”贺五姐着急的问。

贺景临从柜子里端出来咸菜，“不知道，家里听说是村头五号的。”

说完就去厨房帮忙把炖好的鸡端出来，再扶着贺大哥出来吃饭了。

贺五姐跟贺大哥想的一样，听到是村头五号的，都想的是不是人家怕他们上门拜谢，胡乱说的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