负责人继续摸着孩子的头，有意识无意识的朝女人的胸脯上蹭上一蹭。慢悠悠的说道：二狗一家子，你们也没怪我，我虽然是村里的负责人，可是上面要求拆迁，我能怎么说。城东那片高楼，原来也有钉子户，因为处理不及时，光负责人就换掉三四个。现在不敢直言强拆，但是他们肯定会想尽手段来达到目的，社会上许多势力都是惹不起的主子，说句不好听的话，以后我们没了土地，也只能替老板打工，咱们都四五十岁的人了，除了种地还能做什么？以后我们做工，不得看这些人的脸色，现在我们赚的还算合理，留的青山在，不怕没柴烧，二狗啊，你熬的起，孩子和女人熬不起。这屋子，当真住不得人。

二狗仍然凶巴巴的望着负责人：“我就不信没有说理的地方，凭什么，我的正经住房，竟然和你们的违章建筑一个补偿？凭什么，三层楼，他政府就补一层的面积？凭什么，我们一家三口人，村里就给我们二份地”

负责人说道：“这个补偿款是村里早公布的，至于给地，你那时候儿子不是还没出生么，况且你和你家女人都转了商业户口，按道理是不能分配土地的，村里还给出一份，已经是极限，弟妹，你说我说的对不对，咱们都是乡里乡亲，还能亏待了你？”

女儿低着头抱着孩子一言不发，她生完孩子不满二月，本打算继续死扛，就把最小的孩子送到她母亲那里了，可是这一个多月在这炼狱般的生活，让她那本来就懦弱的一点点固执化成虚无，她想说算了，可是男人不许，这个全天下最固执的男子，每天吃着咸菜，拿着亲戚救济给的一些食物，硬是执着的坚守。负责人站立，其实他做了太多二狗的工作，心里一点底没有，他装作有些不舍的望着周遭的一切，好像这里曾经是他的乐土，他走到厨房，望着干净的砧板和快见底的水缸说道：二狗子，我这一个月来待你不薄，也曾偷偷摸摸的给你送东西，这事要让人知道告我一告，我这负责人怕是保不住了，我今天就最后来问你一次，你也为全家人想想，算了吧。

孩子的哭声传来，外面的马达声再次加大了声响。女人掀开发着馊味的毛衣，露出小半**，孩子凑上去，没喝一回，又哭着。女人开始责怪道：这没有营养，奶水不够喝。这日子真没法过了。

二狗还是低着头，像是斟酌什么，负责人拧着液化气的开关，偷偷拔下接口。只听的外面一句：你滚，我不想见到你。负责人随手反锁厨房门，悻悻的出去。他朝远处的鹰头点了点头。鹰头会意，将蓝牙耳机抚了抚说道：四十分钟后，进去。

屋内的二狗背着手与远处的鹰头对望，两个冤家彼此都看不清对方的长相，只是二狗知道对方是这群黑社会的头头，渐渐他感觉有些头晕欲睡。女人撞墙的声音让他惊醒。他第一时间想到那个该死的负责人干了什么，他不能出去，不能出去，外面的人会把他们拖走，打残。他去拉厨房门，没有动静。顺手抄起一张板凳朝门砸去，半响才开，他累的不行，意识开始迷糊。他机械的走到液化气前，才发现接口已经被菜刀切成四瓣，他想找刀，却找不到。最后他只能打开厨房的窗户，重新反锁厨房门，用沾湿的毛巾堵住那扇门的漏角。女人开始往门口挪，男人一把拉回，只是将窗户都打开。窗外是防盗窗，一家人凑着外面呼吸新鲜空气，不多会，外面连绵不断袭来刺鼻的浓烟，燃烧橡胶的浓重烟味。女人呛的不行，眼神迷离的望着男人。男人头痛的紧，紧紧抱着女儿。

时间已经过了三十分钟，远处的建筑，秦峮、高保本、雀头正凑在一起打斗地主。秦峮输的最多，高保本也不敢多赢，这短短一个多小时，雀头就赚入八千多元，这可把他笑的牙都咯咯响，他自己也知道，这可是他在邻市一个多月的收入。高保本说道：珺哥，你说鹰头行吗？秦峮道：“你跟你哥哥最大的区别就是这里，你哥哥用人不疑，这鹰头虽然入行不久，这点能力都没有，怎么可能混到堂主？”高保本逢迎道：“说的也是”。雀头插了一句：“他只是个小字辈，这么折腾，让我来，这些人都得乖乖服软”。秦峮眉毛轻佻说道：“是吗？”雀头不置可否，继续赢着牌。

二狗一家都昏倒在地板上，呛人的黑烟和剧毒的液化气袭满全身。女人和孩子没了神识，男人手里抚着大蒲扇，有一茬没一茬的摇着，像是要将气味全部扇到外面去。流氓蜂拥而入，连拉带拽的将男人女人往外拉，男人还吃力用手推着，嘴里嘟嚷道：“我死了，你们也不得好死”。混混懒得搭理他，这屋里的气味哪是能多呆的，三四个大汉托起男人，飞也似的出了门。女人这下到清醒了，手里紧紧拽着一个破旧的红色书包。

秦峮终于站起来，摸摸自己空瘪的腰包，他朝窗外望去，看见铲车的最后一声嘶鸣，那个标志性的钉子户终于拔除。一声巨响，雀头听的刺耳，一会又手舞足蹈。“这块地，马上就是我们大显身手的时候了”。秦峮冷笑道：“不一定吧，帮里的兄弟你也不顾着？”雀头问道：“放心吧，这回估计已经到章丙了。”秦珺说道：“豹子。。。”雀头赶紧说道：“不可能的，他是我一手提拔起来的”。这时高保本凑头过来：“豹子已经死了，兄弟伤了几个，不过还算有惊无险”。雀头低头，重新坐下，对着秦峮道：“竟然是兄弟，别的不说了，今天我陪大哥玩个尽兴”。秦峮道：“痛快，不过得换个地，这里阴气太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