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煜从医生办公室回来，听到阿婆病房传来陌生的女声。

猜测可能是邻居来看望阿婆，正准备进去，就看到程林琴一脸不爽地走出来。

一看是程煜，拍了拍胸口。

“今天真是晦气，你们一家人真是……”

程煜摸不着头绪，猜测肯定是程林生又说了什么不着调的话。

不过也算是习以为常。

自从家里出了变故，程林琴就没少说这些了。

门没关，大敞着。

他走到门口，看到了一个女人的背影。

一看就和小巷里住的人不同。

不管是气质还是穿着。

那个人穿着黑色的呢子大衣，还踩着一双黑色高筒靴，整个人的气质都很温柔。

她身旁还站着一个男子，带着金丝边眼镜，看到他的那一瞬间，有些诧异，眼神躲躲藏藏不敢直视他。

这个人有些眼熟，程煜在脑海里努力检索着。

直到那个女人发出声音，他瞬间就想到了。

原来这个背影……

他转头看向那个男人，怪不得。

果然是晦气。

程林琴这点倒是没有说错。

“妈，一会小煜回来，就麻烦您说两句好话了，我们毕竟是母子”

她怎么好意思叫阿婆“妈”？

怎么还好意思提他？

当初是她自己走的，她怎么好意思回来。

程煜的手指死死地扣在门缝上，木头“咔咔”直响。

“老张，你下去吧，要不小煜回来会不高兴的”郑佩看了看坐在椅子上的张剑，“你发什么愣？”

张剑的眼睛看向门口。

郑佩转过身，顺着张剑的眼神方向看去。

看程煜的时候，眼神里满是惊喜。

是惊喜吗？程煜想到这个词，都觉得从心底返上来一种很难受的感觉。

恍如隔世。

郑佩捂住嘴，泪花总眼眶里渗出来。

眼泪？她居然还会有眼泪吗？

程煜心里满是悲凉。

“小、小煜，我是妈妈……”郑佩吸了吸鼻子，向他慢慢走过来。

程煜看着慢慢靠近的这个女人，闭上眼睛，声音里都是颤抖的：“别过来”

“小煜，我是妈妈，你不认识妈妈了吗？”

他能明显感觉到这个女人靠近时，身上的香水味，就像是商场路过柜台时闻到的高级香水的味道。

甜腻腻的，让他想吐。

“我说话，你听不懂吗？我让你滚！”

程煜再睁开眼的时候，满眼通红。

面前这个穿着高档的人是他妈妈？

她配吗？

郑佩明显是被程煜的气势吓到了，像抵御敌人的野生动物，眼神里都是警惕和凶狠。

在她看来，程煜一直是维护她的，从来不会有过激的行为。

“小煜……你是不是怪妈妈了？妈妈也是没有办法，你听妈妈解释……”

梨花带雨，声泪俱下。

程煜看到她眼泪落下的时候，心底泛起一片涟漪，不过很快就滴水成冰了。

可更多的是心寒。

解释？有什么可解释的。

“你想看阿婆，我不反对，但是别来烦我”程煜目光扫过郑佩的精致妆容，转身离开了。

郑佩还是没办法接受程煜变成这个样子，这完全就像一个重磅炸弹。

张剑走过来，轻声说道：“他可能是看到我了，猜测了什么不好的事情，才会这样”

“小煜以前从来不会这样的”

郑佩虽然已经四十多岁了，但是依旧风韵犹存，气质独佳。

张剑替她擦了擦眼泪，安抚了一下。

阿婆看着他们这场争吵，也没什么可说的。

毕竟，不管是认还是不认，都在于程煜自己。

“妈，您看，小煜现在这怎么这样了？”

以前，郑佩还是自家儿媳妇的时候，也常这样，可现在一听倒是有些不舒服。

“孩子大了，有自己的判断，他也不是做不了主的人了”

郑佩听到阿婆话里话外都有气，一想到自己的目的，还是把情绪压了下来，准备讨好阿婆。

“妈，您需要什么，我……”

话还没说完，就闯进来一个不速之客，未见其人，先闻其声。

脚步声伴着话音越来越近、

“妈，小煜今天咋又是那脾气，见了我又……”

程林生一看坐在病房里的人，先是冷哼一声，又继续说道：“你欺负我儿子？郑佩”

“有话好好说”张剑一看程林生的样子，赶紧拦在中间。

程林生上下扫了张剑一眼没好气地说：“哟，怎么？回来一趟还带着他？我跟没跟你说，别带回来，家里没人爱见”

郑佩让张剑到身后：“程林生，你管的太宽了，我也不是以前的我了，你以为你跟小煜关系有多好，其实无非就是五十步笑百步罢了”

程林生最见不得别人拿着这话由揶揄她，不过为了解决问题，不想跟她再多说什么，直奔主题。

“我们出来聊聊？”

“乐意至极”郑佩说完这句话，转身对阿婆说：“妈，我这段时间都在这边，我会再来看您的”

“没事，我这老太婆命硬”阿婆笑盈盈地说道。

看着三个人离开，阿婆心里也终于消停下来了。

不知道来看她到底所谓何事，总不能只是单纯看看吧。

……

程煜离开医院，打了车直奔了车队。

一是想发泄一下情绪，二是想到阿婆做手术时间定了，想着早点把钱交给医院，这样也放心。

他到车队，想着先去找队医处理一下腿上，路过仓库的时候，听到了窃窃私语。

透过敞开的大门看进去，是小七领了一群半大小子，来车队比赛用车。

“小七，这都是你师父的？那你的呢？我们怎么没看见啊？”

“你不会没有吧？”

“切，一定是水平不行，才没有”

看着小七不甘心地低着头，程煜推开门，走进去。

“你行你上，要不要试试？”

小七听到程煜的声音，转头看去。

仓库里很黑，即使有灯光但也只是昏昏暗暗。

程煜站在仓库门口，阳光洒在他身上，像是有一圈光环，感觉耀眼又明媚。

可在其他人眼里就是另外的感觉，觉得程煜气势十足，像是要做什么危险的事情。

“你、你谁啊？！”其中一个人鼓足勇气问。

“我是谁？我是他师父，想欺负人看看是谁的地盘”

师父……这是程煜第一次在别人面前主动说这个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