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围的人都睡着了，琴姐才忙完开始吃起饭来，她将头发撂到后面埋头吃着，不时看着电脑。突然注意到我在看她，她小声地问我说：“你不睡午觉吗？”

我摇了摇头小声回答：“不是很困。”

“睡睡午觉，下午才有精神。”她的语气很温柔，但总让我感觉其中夹带着命令的意味。

“嗯。”我应答着，顺从地趴在桌子上，头侧倒另一边，不想让她发现我没有睡觉。

公司渐渐响起了音乐声，周围的人也相继苏醒过来。脸上都挂满了疲惫，比睡前还要疲惫。其他人都还在寻找工作的状态，琴姐却已经全身心投入到了工作中。

透着玻璃墙，我看到外面的销售部门，在嘻嘻哈哈地玩着游戏，还大声地喊着口号。武辉见我盯着外面看，说道：“知道他们在干嘛吗？”

“玩游戏呀。”

“不不不，他们是在自己给自己打气，每天早上和中午都有，我刚来的时候也挺奇怪的，过段时间你就习惯了。”

整个一个下午，我除了熟悉软件，一点事情也没有干，不时偷偷看看周围的人，不时瞄一瞄武辉在做什么，倒是没有掏手机出来玩。谨慎行事，依旧还是悬在我的心中。

相对于我，嘉佳则就是自然得多，工作一会儿就掏出手机玩玩，对着手机屏幕笑上一会儿，然后继续工作。当然周边还有好多人是这样的，劳逸结合。

一直挨到了下午下班，其他部的人都下班了十分钟，我们部门还傻坐着。嘉佳所幸直接靠在椅子上玩起了手机，电脑都没有看一眼。武辉也懈怠下看了会儿手机，再继续工作。

琴姐突然站起来说：“我们来简单的开个会吧。”

所有人纷纷站起来，像是期待了这句话很久了一样。我们在办公区挪出一个空地，琴姐站在前面，我们五个人分侧两边站着。

“今天开会也没什么事情，就主要是欢迎下我们部门新来的小伙伴。”琴姐继续说：“你做下自我介绍吧。”

“嗯好。”我看了下其他人，说道：“大家好，我叫李梓涵，以后请大家多多关照。”

琴姐又对其他人说：“你们也介绍下。”

其他几个人相继也做了介绍，不过事先我都已经记下了她们的名字了。

琴姐说：“以后武辉就负责带你，有什么问题，你就问他就行。”

“好的。”

“好了，也没有其他的事情了，你们做完手里的事都回去吧。”琴姐说，“散会。”

琴姐说完之后，又回到自己的座位上开始继续忙活起来。嘉佳和思琪立马关了电脑就溜走了，思琪走的时候没有跟琴姐打招呼，嘉佳则是说了声：“琴姐我回去了。”就挎着包走了。

我坐在位置上，没事做，心里纠结着走不走。琴姐开口说道：“梓涵，你回去吧，在这儿也没有什么事。”

“嗯，好。”我这才放心的关掉电脑。

我整理了下桌面，将办公椅推了进去，对武辉笑了笑说：“辉哥，拜拜。”

“拜拜。”

我又对明慧和琴姐打了招呼说：“拜拜。”

一出玻璃门，喧哗的声音冲击着我的耳膜。销售区的员工都是几个人围成一个圈，都有一个领导在底气十足地说话，有一两个圈围在一起喊着“加油”“团结”之类的口号。

我经过之后，有几个男人看了一眼，身后突然传来一个呵斥地声音：“要不？送你去他们那边上班？”

我知道这是领导在训斥刚刚看我的人，我加快脚步赶紧出了公司。出了公司之后，我深呼了口气，从动脉到毛细血管瞬间通畅了不少，身心都放松下来。

身体还有种倦意袭来，这种疲倦不是肉体的，更多是来自心底的。我一天都过得极其谨慎，甚至可以用提心吊胆来形容。我很在意这份工作，这是我的第一份工作。

站在拥挤的地铁上，戴着耳机屏蔽着尘世的喧嚣，但心却再也安静不下来。地铁上的人都是没有喜怒哀乐的，他们总是在面无表情的低着头玩着手机，尽管旁边的人踩到他们的脚，他们脸上也不会有恼怒的迹象。

我守在门口，观察着每一个上下的乘客，他们无一不都双眼无神，目光呆滞着。偶有几个大学掺杂在其中，一眼便能分辨出来。下车的第一件事，就是拿起手机开启前置摄像头，确定了屏幕的自己与他们无异。

我就要陷入在社会的洪流中，冲尽我所有的意志了吗？

眼前的霓虹灯与车流也逐渐变得落寞起来，我竟开始悲天悯人，像往常一样降落的树叶，现在在我心里都开始无处安放。

手机响了，倒也没有将我拖拽回“正常的世界”。

“哈喽。”刘哲朝着我挥着手。

“你下班啦？”我问。

“还没有呢，刚吃过饭，待会儿还得上工地。”

“这么忙啊。”

“对呀，这两天有领导会到下面检查。你今天怎么样呀？”他问。

我挤出一丝笑容说：“还不错，同事都挺热心的。”我也没有在说假话，不管是武辉还是嘉佳琴姐，单纯看来是挺热心的，但就我这种想得多的人来说，他们的阴暗面总是摆放在最前面的。

“真的？”他将信将疑地问。

“是呀，今天基本都熟悉了，应该这几天就能正式上手工作了。”

“那就好，如果不喜欢的话，就重新找一个，别让自己太憋屈了。”

“知道啦，你怎么样了。我看你好像都晒黑了。”

“有一点吧。”他随即又将摄像头转到自己的裸露的手臂上，红红的。

“这都晒红了，我给你买点防晒霜吧。”

“不用啦，我真要是涂什么防晒霜，那就被人当娘炮了。”

“好吧，记着喝藿香正气液，别中暑了。”

“知道的。倒是你，上班地方那么远。你还没有吃饭吧？”

“还好吧，准备去吃饭呢。”

“那你赶紧去吃饭呗。”

电话那头传来了个大叔的声音说：“小刘，走啦。”

“哦，好。”刘哲应答着。

“你又要去啦。”

“嗯，你回家注意安全呀，到家了给我发个消息。”

“知道了，快去吧。”

“嗯，拜拜，爱你。”

电话挂断以后，我本就存在的苦恼又倍增了不少，填满了我的肚子，饥饿感也随之消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