座山雕的脑袋，如今已经成了板凳，被二寨当家邱少龙坐在屁股下面。

聚义堂，如今已经变成了炼狱，中间用来大碗喝酒，大块吃肉的长桌，上面横七竖八的趴着几具尸体。

有一个人脑袋搭在桌子上，整个人却拧了一圈，挂在桌旁，脖子的骨头已经完全断了，只有一层皮连着，风一吹在那儿晃动着，看起来恐怖的同时，还带着几分滑稽。

堂下跪着一排人，五花大绑的，脑袋被摁在地上，后面有几个赤膊大汉，手里拿着虎头大砍刀，静静的看着邱少龙，只要一声令下，这些人人头立刻就会落地。

邱少龙今年已经五十多岁了，但身子骨却是一般年轻人都比不了的。

跟其他恶行恶相的山贼相比，他算是长的好的，只不过一道疤痕，从左眼眼角，一直划到了右嘴角，鼻子被这一道伤疤截成了两段。

一般人受到这种伤，估计都已经没了，但是邱少龙活了下来，而且活的很好。

“哥几个，座山雕已经死了，你们何苦跟我作对。

如今咱们的日子过的艰难，官府那帮鹰犬，三天两头到山里走一趟，你们看看，往年三百六十个山头，如今还剩下几个？

座山雕这人，你们比我清楚，做事跟娘们似的，磨磨唧唧。

占了个好山头，结果这些年，硬生生的活成了一个熊样。

如今黄柳寨把持了西域商路，每天光商队来往孝敬的钱财，吃喝几辈子都用不完。

你瞧瞧他们现在一个个的，可以说放个屁都油裤裆。

你在看看我们，眼看着这热天就要过去了，等天冷下来，没衣裳，没粮食，咱们这些兄弟，只能饿死。

虽说咱们两寨在合作，但各有心思，座山雕每次都拿我们当先头军，这不行啊。

都是人命，我兄弟的命，不比你们这些人便宜。”

旁边几个站着的山贼，听了这话，顿时红了眼睛。

座山雕他不是人啊，每次都用兄弟们的人命堆，明知道正面打不过黄柳寨，却偏偏要拉开阵势。

你他妈是个山贼啊，为达目的，不择手段才对，哪怕一把火把黄柳寨给烧了，这都不过分。

你以为你他妈是将军吗？在阵中喝个茶，弹指间，敌人灰飞烟灭。

成天鼓吹什么一将功成万骨枯，你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长得一副黄鼠狼的样子，却偏偏往狼堆里跑，你不死谁死？

所以现在人头被当成了凳子。

下跪其中一个光着膀子，满身肉膘的汉子，听了邱少龙的话，吐了口口水：“我呸，姓邱的，你自己想当大当家，这是大家心知肚明的事情，何必惺惺作态？

是，你的弟兄死了不少，但你不要忘了，就算是我们雕爷制定的计划，但下令让他们去死的，还是你！

现在在这儿装好人，我呸。

今天，你要是利索的给老子一刀，老子还高看你一眼，承认你是个有卵子的男人。”

邱少龙眼底闪过一丝忧伤，神情落寞。

是啊，命令的确是自己下的。

不下不行啊，粮食不够吃，座山雕个王八蛋，分配给弟兄们的口粮，从来都不够。

没办法啊，身子弱的，有病的这些弟兄，为了给其他弟兄让路，只能去死。

邱少龙忽然觉得有些累，再也没有了之前的兴致。

挥了挥手：“如你所愿，把他砍了，算了，换个死法给他留个全尸。终究是个汉子，回头挖个坑埋了吧。至于剩下的人，愿意跟着我干的，就说一声，我邱少龙也是个讲情义的。其实我不喜欢杀人，血腥味，挺难闻的。”

那汉子听了这话，哈哈大笑：“弟兄们，咱们是雕爷一手带出来的，如今雕爷没了，成是成全咱们兄弟义气的时候。

姓邱的，你看好了，雕爷的兄弟，都是有骨气的。”

然而他话音未落，立刻有人哭嚎着愿意追随邱少龙，恳求活命。

邱少龙怜悯的看了一眼气愤异常的大汉，摇了摇头，起身离开。

这儿的血腥味，太重了。

有人带头，就好办了，除了那争辩的大汉被杀了之外，其他人都宣誓了效忠，这是意料之中的事情。

邱少龙洗了个澡，换了身干净的衣服，还没坐下，就见一个打扮的很朴素的小丫鬟怯生生的跑了进来。

“老爷，老寨来人了，说是有重要的事情，与您商议。”

邱少龙微微一愣，老寨这个时候派人来，莫非是出了什么事情？

沉思了片刻，这才挥了挥手：“去把人带进来。”

“是……”

片刻之后，一个瘦小的汉子被带了进来，此人名叫方狗蛋，是方老九的一个远房侄子。

“小人方狗蛋，见过大当家。”

方狗蛋颤颤巍巍的行了一礼，总感觉胃里有什么东西在往外顶，让他一阵真恶心。

脑海里满是刚刚进来的时候，血肉横飞的场面。

邱少龙眯着眼睛打量着这个人，之前在老寨的时候，从来没有见过，应该不是大侄子的人才对。

见邱少龙一声不吭，方狗蛋承受了莫大的压力，尤其是他身上若有若无的血腥气，方狗蛋很怕一言不合就被拉出去砍了。

“你叫方狗蛋？”

“……是！”

“哦，说说吧，今天怎么有空到我这儿来？”

方狗蛋狠狠吞了一口口水，心里直骂娘，你当我愿意到你这破地来？不过想想这事情成了之后的好处，只好硬着头皮说道：“小人是方老九方掌柜的侄儿，今天来这儿，是想给大当家的带句话。

大家都知道，咱们老残寨，老寨跟二寨讲起来，那都是一家人。

听说大当家最近声威大震，所以，想请大当家回去看看。

俗话说的好，富贵不还家，犹如锦衣夜行。”

说完这句话，方狗蛋不由的有些得意，感觉自己很有文化，毕竟这句话可是自己从说书先生那里听来的。

邱少龙冷哼一声，一拍桌子：“你是来故意嘲讽某的？好大的胆子，来人，把他给我拖出去喂狗！”

方狗蛋一听，顿时傻眼了，这节奏不对啊。自己刚刚可是夸你来着，你怎么一言不合就杀头，哦，不对，比杀头还惨。虽说自己叫狗蛋，但也不想被喂狗啊。

“大当家，大当家饶命，小人没有那个意思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