宇文朔沉默着看着北宫少凌。

“不要说了……关于离儿的事情，你说的是对的！如今的她，生活的快乐，无忧，这是老天对她的厚待！既然三年来你小心呵护，而天意又对她如此眷顾，我怎么能自私又残忍的破坏她此时的平静生活？”

“……”

“只要她开心快乐的活着，无论她在哪里，在谁的身边，都好过她在我身边日日厮磨！你说呢？”

北宫少凌的变化让宇文朔一惊。三年前，他像一个受困的狮子般，将夏莫离护在身前，谁上前他就会伤谁。最后弄得想要救他的人遍体鳞伤，而他自己做困兽之斗，伤了夏莫离，更伤了自己。

三年后一场生死，让他看明白了一切。他可以用自己的命换取的两个人，一个是叶离儿，一个是宇文朔，难道他愿意用命去换他们，就是想看见他们痛苦吗？当然不是！他直到现在才明白，自己只是想看到他们温暖的笑着，哪怕那笑容与他无关，他也是该满足的。

“你真的……不会后悔吗？”

宇文朔迟疑的询问。

北宫少凌犹豫了一瞬，随及苦笑着摇摇头。

“想到她从前的痛苦，想到她知道一切后日后会承受的痛苦，我宁愿自己来背负这一切！况且，她在你的身边，我是放心的！”

“……”

“总好过她在别的什么人身边不是？”

“……”

“我只希望你答应我一件事……”

“你说！”

宇文朔看着北宫少凌眼中慢慢升起的伤情，急忙应下了他。

“我只希望她真的有嫁人的那天，娶她的那个人一定是你！因为只有你我才放心，只有你我相信会永远护着她，只有你我才不会让自己那么……接受不了……”

“少凌……”

北宫少凌眼中的落寞和伤情尽数落在了宇文朔的眼中。他微微蹙起眉头看着北宫少凌，他收起了从前的锋芒，带着苦涩的笑容，用包容的眼神注视着他。那种收敛锋芒，对命运的妥协之态，让宇文朔的心瞬间一阵翻腾。那一刻宇文朔知道，北宫少凌对命运妥协了！当他拼死挣扎过，将身边的人和自己都伤的体无完肤后，他终于选择了妥协！

那种无奈，让人心生伤感。

“你可答应我？”

北宫少凌红着眼询问。

“我答应你！一生护她周全！”

“好……”

北宫少凌笑了笑，站起身来，想走却又有些不舍的站在那里迟疑。宇文朔坐在那里没动，抬起双眼看着他。北宫少凌犹豫了一瞬，还是说了出来。

“于我而言，最好的安排就是你们两个都能在我的身边，但是事到如今我知道此生这都是不可能的了！既然如此，你们就一同离开我的生命吧！因为无论少了谁，我都会对另一个人充满牵挂……”

“……”

宇文朔无言以对。

似乎没有期望得到他的回答，北宫少凌说完后僵持了片刻，就转身走出了房间。宇文朔坐在那里没有起身，没有道别，甚至没有再说过一句话，只是那样看着他离去的背影。

他看着看着，终于红了双眼。

北宫少凌从宇文朔的房间走出，内心一片荒原，凄凉悲怆。他长长的呼出一口气排解心中焦灼的情绪，他快步走远。离开之前，还有一事未解！

他走到北宫言玉的房门前，轻轻的叩响了房门。

遇见北宫言玉时，正值宇文朔中毒已深，甚至来不及多说上只言片语，他就去了大辽。回来后众人都在养伤，更是没有什么机会去和北宫言玉聊聊。那些绕在他心头的疑团，是时候该去解一解。

毕竟北宫言玉曾是北宫寒最喜爱的儿子，也是北宫寒一生都不敢触及的痛楚。

北宫言玉亲自来开的门，因为他知道，来人定是北宫少凌。

“二哥……”

“知道你一定会来！请进……”

北宫言玉开门后闪开了身子站在一边，示意北宫少凌进去。

北宫少凌走进去后，北宫言玉关上了门。

“在鬼门关走一遭，和宇文朔可解开了所有的误会？”

“那些误会于我们而言，算不得什么误会！”

北宫少凌自顾地在桌前坐下，北宫言玉浅笑着上前，坐在了他的对面。

“说来也是！你和宇文朔少时便相交甚密，不是兄弟，却胜似兄弟，多年来情谊深厚，自然经得起考验，一点误会不算什么！”

北宫言玉的弦外有音北宫少凌听的清楚。

“二哥可是还在记怀当年的事情？当年先皇后自缢之时我们都还年少，二哥被父皇秘密送往南楚，得知此事后我也曾去求过父皇！后来冤案昭雪，父皇悔不当初，即刻派人去南楚寻二哥回朝，可是去寻二哥的人还未动身，就传来了二哥客死南楚的消息！父皇很是伤心，此事父皇遗憾终生，父皇直到……”

“少凌……当年的事情，又何必再提？”

北宫言玉和声细语的打断北宫少凌。北宫少凌看着北宫言玉清风朗月的脸，他似乎在听别人的故事，温润如玉，波澜不惊。

“二哥既然未死，又身为玉雪盟的盟主，知晓天下大事，自然知道父皇三年前已经殡天！二哥若不是还记怀当年的事情，父皇殡天之时为何没有回西陵送父皇最后一程？”

“于所有人而言，西陵的二皇子赵王是已死之人！既然已经是个死人，又何必回去惊扰众人？”

“可是在父皇心中，二哥曾是他最喜爱的儿子，也是他一生都无法忘却的痛！”

“那又如何？我离开后，你不是又成了他最喜爱的儿子？他此生绝口不提的我，不也是早就随风而散？”

北宫少凌惊诧的看着他，原来他什么都知道。他虽在皇城之外，却知晓西陵的一切。看着北宫少凌的惊诧，北宫言玉依旧面不改色。

“这个世上没有谁能改变谁的一生，若想逆风翻盘，能依靠的只有自己！你们继续你们的父子之情，兄弟之情，手足之情，而我置身事外，纵情江湖，岂不是最好的安排？事情已经过去了那么多年，少凌此时再提，又能改变什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