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想不到那时，你就没有信任过我？”

宇文朔已避开君臣称谓，双眼通红失望的说。

北宫少凌倔强的看着他，尽管眼中尽是悲怆，却不肯否认。那张北宫君乾派人去天牢让宇文朔签下的请死状，虽然当时让北宫少凌知道了宇文朔对夏莫离的情感，但是他却从来没有怀疑过他们。于北宫少凌而言，宇文朔和夏莫离都是重要的人，尽管知道宇文朔秘密埋下的那份情感让他分外纠结，分外痛苦，但是他却并没有一刻怪过宇文朔，一直在自责自己当时没有对宇文朔把话说清楚，否则事情不会发展到那种程度。

可是如今不一样了！

如今他和夏莫离之间木已成舟，他给了宇文朔足够的时间来稀释这段感情。只要他肯娶北宫青羽，不管事实如何，他都愿意看成是宇文朔已经将夏莫离放下！可是宇文朔的拒绝，让他点燃了心中所有的怒火。

“只要你娶了青羽，我当这一切都没有发生过，我们还可以像从前一……”

“你知道我们再也不可能像从前一样！”

宇文朔打断了北宫少凌的话，那一刻北宫少凌在他的眼中，不是他的君，他也不是他的臣，他们只是昔日的手足。

“从你派人让我签下请死状那一刻起，就已经注定我们不可能再像从前一样！”

“……”

“但是你知道吗少凌，我从未有一刻对心中所想有过任何奢求，也从未有一丝一寸动摇过对你的忠诚！酒桌上，朝堂上，战场上，甚至多少个生死瞬间，我所行所想都是要站在你的身边，陪你到最后一刻！阿离的事情纵然我心中有过悲痛，但是我想既然你们两情相悦，你们于我而言就都是心中重要之人！我从未想过也从未做过一丝一毫的逾越！包括你杀了她的父皇，将她囚在西陵，很多次我都想质问你为何要这样做？但是最终我都说服自己，他是你的女人，我知道你对她的深情，我也知道你有你的情非得已，你定然有你的安排，这与我无关！我从未想过要怎么样少凌，我只是想在心中留一方故土，我只是现在不想娶妻，可是我没想到仅仅只是这样，你都不允许！”

宇文朔长长的一段话流露出太多的情感，那种比爱情更加绵延，比爱情更加动听的诉说，让北宫少凌红了眼眶。可是如今的他已然不是从前的他，从前夏莫离对他的温情万许让他包容的看着这个世界，如今夏莫离的恨之入骨和冷漠，几乎冷了他的心。让他对这个世界充满了敌意，和不妥协！尽管他深知宇文朔对他的情义，也知他所言都是肺腑之言，但是他还是固执的凛冽了双眼，凉薄的看着他。

“我说了，想证明你不想怎么样，你就娶了青羽！我给了你选择……”

宇文朔看着北宫少凌的固执和淡漠，抬了抬下巴，长长的呼出一口气。走到书案前拿起那个耀眼的虎符，晃了两下又重重的放下。虎符落桌的声音，发出空旷的回响。

他眼中退去方才的殷红，坚定的看着北宫少凌说。

“这就是我的选择！”

宇文朔说完转身向门口走去，北宫少凌凌厉的双眼闪过一丝惊慌，紧蹙起眉头。

“朔……”

北宫少凌一如从前般的一声呼唤，宇文朔驻足在那里，眉头一紧，但是依然背对着北宫少凌，没有转过身来。

“你可知道，你走出了这个门，你就回不来了……”

北宫少凌的声音带着伤感和失落，但是更多的是不可挑战的威严。

宇文朔迟疑了一瞬，悲怆的闭了闭眼。

“既然已在陛下心门之外，回不回来，又有何异……”

宇文朔说完快步走出书房。

“宇文朔——”

这次宇文朔没有停下脚步，看着他决断不留任何余地的背影，北宫少凌的双眼再次红了起来。

北宫少凌凌乱着脚步后退了几步，颓然的坐在了椅子上。双眼直勾勾的盯着宇文朔离开的方向，心中的悲怆呼啸而来。

【“她一个女子，孤身一人，也不知回到边陲那贫瘠之地如何生活？她说是来寻她表哥的，她的表哥却已经迁走了，她没有找到。一个女子迢迢数百里来寻一人，如此不易，恐怕她的表哥也是负心之人！”

“这世人，怕是都有一些无可奈何……”

“什么样的无可奈何，无法保护自己所在意之人？”

“你所谓在意之人，是何人？”

“恐怕我们，还都不明白在意是何意……”

“如若那人真的出现，你就明白在意是何意了……”】

【“朔，你看皇权像不像那弯月？”

“像！”

“是啊！多像！纵使繁星簇拥，又如何？它看起来还是那么孤独……”

“你放心少凌，你并不是孤独的！我宇文朔对着宇文府的夜空起誓，今生誓死助你护你！你若上天，我便随你上天，你若入地，我便与你入地！只要宇文家一息尚存，定对你北宫少凌不抛弃，不放弃……”】

回忆中宇文朔的声音不似今日这般低沉，那时的他带着明媚的洒脱。曾经的那些对白言犹在侧，如今却已物是人非。北宫少凌抬起头来，四下环顾着福宁殿的奢华和繁拥锦簇，内心却无比的空荡。他猛眨了两下酸涩殷红的双眼，无力的站起身来。桌上那个虎符闪烁着刺目的光，北宫少凌伸出手去轻抚了它，酸涩的闭上了双眼。

偌大一个皇宫，北宫少凌瞬时觉得自己无比孤独。

他打发了随从侍卫宫女，还像从前未登基时那般，一个人拎了几壶酒，来到了北宫良夜的宫中。

北宫良夜见北宫少凌前来，急忙上前迎接。

“陛下前来，为何没有通报？”

北宫良夜的疏离让北宫少凌本就落寞的心更加悲怆。他苍茫的苦笑一声，随后一扫眼中的阴霾，故作无事的笑着上前，一把搂住了北宫良夜的肩膀。

“四哥，来，我们喝几杯！”

北宫良夜震惊的看着北宫少凌，侧目看着被北宫少凌搂住的肩头，肩头的那几壶酒在碰撞下叮当作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