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一柔望着眼前这张小心翼翼的脸，心里的防线慢慢降了下来。她不得不承认，周泽宇的话是对的，哪怕是为了自己，也没有理由去拒绝他的好意。

可自己刚才到底是怎么了？江一柔有一种无法解说的惆怅，她没有想到，自己的自尊竟然已经脆弱到了这个地步，连别人的好意竟然都会歪曲。

她独自坐回到沙发上，一言不发，其实是她不知道该说什么，因为不想轻易服软，所以干脆什么都不说。周泽宇也回到了沙发上，哈哈蹲在他的脚边，空气里是尴尬的沉默，他们就这样彼此心照不宣的没有说话。

在彼此沉默的这几分钟里，江一柔想到了那天的梦，想到了梦里面的左天，以及梦里周泽宇的笑，虽然那画面是模糊的，但是却能感觉到他笑得很开心。

她想到了左天离开之后，她和周泽宇并肩坐在医院的走廊。她想到了在那次交谈之后的几年里，他们彼此再了无音讯，这个人似乎一度随着左天的离去沉寂在了她的记忆里。

可又是什么，在多年后，让他们再次相遇，还让他看见了自己这么狼狈的样子。而此刻，她还在纠结着，要以何种能够稍微维护自己仅剩的一些体面的方式接受他的好意？

这道题太难了，她想不到。她尽量让自己的脑袋放空，因为不知道该怎么回应，所以现在干脆装傻到底。此时，她的耳朵里只能听见墙上挂着的表“滴答滴答”的声音。

“那什么，你可能有些累了吧，我还是先走了……”

终于，周泽宇先开口了，江一柔心里长舒一口气。周泽宇站起身，她随着也站了起来。

“我知道我刚才的行为和说的那番话有些唐突，没有考虑到你的感受，但我还是希望你能好好考虑一下。这张名片，我先放在这里了。”周泽宇将名片放在了茶几上，“不论你是否会中意这个工作，但至少是个机会，如果你不喜欢，也没有关系的。”

说完，周泽宇自己打开门出去，跟江一柔道别后便离开了。周泽宇关门后，江一柔终于喘了口气，心想着他可算是走了。可突然，门又响了。

她开门一看，周泽宇弯着腰，缩在门边，一脸难堪地指着屋里说：“不好意思，忘了带走哈哈了。”

江一柔回头一看，原来刚才他走得急，忘了哈哈还在地上蹲着。周泽宇招呼了一声，哈哈立刻向门口跑去，刚一出门，周泽宇便迅速将门拉上了。

江一柔悄悄趴在门上听着屋外的动静，听到他们真的走了之后，这才放松了下来。她心里庆幸着，幸亏周泽宇先开了口，不然，真的不知道那场持续了数分钟的冷场要怎么结束。

她拿起茶几上的名片，继续瘫坐进沙发里。白色的卡片上，黑色的字体排版精美，这是一张可能带给她工作的敲门砖。她抱着双膝，望向窗边，明亮的光线透过玻璃洒满地面。

后来的几天里，那张名片一直躺在茶几上，也被何珊问起，被她催着打电话问，而江一柔始终说服不了自己，明明当初周泽宇说的时候已经拒绝了，现在又怎么好意思问，若是被他知道了，岂不是很尴尬。

然而，江一柔最终在一个无果的面试之后，还是拿起了那张名片。之后，她顺利地参加了那个面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