荆芥为人谨慎，一直将创界石藏在房内密室。

只可惜他天赋不足，修为也迟迟没有突破，才无法参破创界石其中奥秘。

谢凡见孟十九偷入密室的技术已经练得炉火纯青，不由好奇。

“你都从哪里学来这些？”

上次，孟十九还回兽语。

“这有什么难，生存需要而已。”

孟十九一点也不脸红。

她前世从剑灵宗逃亡后有一阵子过得极度落魄，已经顾不上所谓的正道原则。

谢凡眉眼淡淡，“懂得变通，很好。”

密室内的光源暗淡，两人的目光直直落在中央那块发出温润光芒的石块上。

虽能感受到石块被充沛的灵气环伺，可它的样子也未免太过普通。

这就是名动一时的宝贝？

孟十九不信邪，上前就要摸它。

这时，‘鬼卿’忽然开口。

“听我老人家一句劝，这玩意你们还是不要碰来得好。”

“理由呢？”

孟十九的手悬停在创界石的上端，仿佛随时都要摸下去。

‘鬼卿’的声音听起来十分沧桑。

“当年你的祖师爷也摸过，随后便看到了自己以身祭剑冢的命运。小妮子，你想做的就去做，何必一定要看到结果呢？”

她已经重生了一次，却不见得处处掌握未来。

无法改变的命运，听起来是有点惨淡。

孟十九有点怂了，她把目光投向谢凡，“大佬，你怎么想？”

谢凡与她并肩而立，眸底闪烁着温暖的光芒。

不知是映照自创界石的光亮，还是源自谢凡本身。

他反问道，“有那么害怕吗？你好像不是那种会舍生取义的人。”

……

孟十九心底翻了个白眼，真是谢谢了，有被安慰到。

谢凡握住了孟十九的手。

“不妨一起看看？”

他没给孟十九二次犹豫的机会，压着她的手一起抚到了创界石上。

霎时间，走马灯一般的画面从两人眼前闪过。

其中有不少他们见过的，但更多的却是无从参悟的奇遇。

他们过去、现在、未来紧紧交错在一起。

谢凡松开了手，俊美无俦的面容上流露出一丝坦然。

他能捕捉的画面里，有不少孟十九得手宝物的未来。

她果然还是一心凑齐卷轴上所列的神器，覆灭修罗。

孟十九的手还在创界石上放着，她越看越心惊。

数百年的孤寂，谢凡一直是漠然而强大的独行者。

他救过人，男女老少皆有，甚至一个美艳不可方物的女子。

他杀过人，大多是惹他厌烦的蝼蚁之辈。

谢凡行事诡异，从不需要理由。

而纵览三界，竟哪里没有谢凡身世的痕迹。

太奇怪了，以至于有个不寻常的念头萌生出来——有人刻意抹去了谢凡的过去！

这甚至已经不属于大能者的范畴了！

“你是谁？为什么玩弄谢凡的人生？”

混沌之中，孟十九忍不住发问。

“尔等凡人，窥探天机，死！”

仅仅是一句话，那种铺天盖地的威压仿佛碾碎她全身一般压了过来。

她连敌人都看不清是谁……

除了天道，孟十九想不出谁有这样恐怖的力量。

鬼卿怪叫道，“不好，这小妮子想看你的身世，自己陷进去了！”

谢凡立刻抚上创界石想将孟十九带出，却毫无反应。

“怎么回事？”

鬼卿幽幽地道，“刚才忘记告诉你们了，若用于修炼，这石头自然是至宝。但要是想窥探天机，每人只有一次机会。”

只能有一次的机会，而他和孟十九，却都为了对方耗费掉了！

谢凡杀意骤起，他瞥了鬼卿一眼。

“你该庆幸是认了孟十九为主。”

若是他的仙剑如此，早就被折断融掉了。

鬼卿抖了抖，“骂我还不如想想办法救十九。”

“既然我不能带她出来，”谢凡面上没有丝毫的犹豫，“就只能换个办法了。龙澈——”

这是谢凡第一次将自己的仙剑唤出，鬼卿不由地一愣。

他竟然想毁了创界石！

鬼卿都来不及阻拦，刺目的金光闪过，龙澈的锋芒深埋进创界石当中。

谢凡轻轻撬动裂缝，创界石温润的光芒顿时化作星点消散。

孟十九应声倒在了谢凡的怀中，双唇微启。

谢凡凑过去细听。

“你居然这么老了？”

谢凡觉得好笑，“出去再说。”

刚才的动静早就将荆芥跟他的影子吸引了回来，听脚步声，已经赶到附近。

谢凡拦腰抱起孟十九，跃窗而出。

谢凡抱得很稳，虽是仓促离开，孟十九却一点也不觉得颠簸。

她紧靠着男人的胸膛，竟感觉到意外的踏实。

“谢凡，我什么也没看明白。你呢，你看到了什么？”

谢凡的声音从她脑袋上传出来。

“我也一样。”

孟十九叹息声悠扬而绵长，更像是长出了一口气。

“也罢，算是报偿了你之前的恩惠。”

谢凡不认可这个说法。

“报恩这回事，不是要恩人说了算么？”

孟十九挣扎着落地，怒目看他，“你这么神通广大，还计较这点小恩小惠？”

“嗯。”

谢凡也不否认，就任由孟十九的郁闷流淌在脸上，傻得非常可爱。

清冷的月光下，两人的影子慢悠悠地追上了本体。

孟十九想喊影子乖乖回来。

不料，她的影子却固执地跟谢凡的影子牵着小手，勾勾搭搭，还越靠越近。

乍看之下，跟那日谢凡为她疗伤，两人的亲密之举如出一辙。

孟十九臊得脸红，“大佬，你……你快让他们分开啊。”

她从没想到自己有一天居然要吃影子喂得狗粮！

谢凡挥了挥手，地面上的影子搅动起层层的涟漪，好似被微风吹动的湖面一般。

影子回归到了两人身上。

孟十九昂头，明月当空。

今夜的一切仿若一场仲夏夜的幻梦，惊险又绮丽。

她轻声问，“明天，你会下山吗？”

谢凡少见的神思惘然，一时不知该何去何从。

天地虽大，无根之人却哪里有容身之处？

“孟十九……”

他话刚说出口，只听得荆芥房内传来粗壮的呐喊——

“是谁！！！”

惊得周围几处的弟子纷纷起身查探。

孟十九噗嗤一声笑出声，明天又有好戏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