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朗清觉得罗院长还是对学生相当和蔼了，到现在还是没有破口大骂，而且这个处理办法已经是十分仁慈了，书院不追究就代表这件事不会传出去，至少他还能有去别处学习的机会，不然他恐怕会被所有书院排除在外。

不过，虽然院长仁慈，可他还是不会就这么听话走人。

程朗清等他们都说完，毫不惊慌的开口，“诸位请稍等，等我取一物出来，你们看了便知。”说着就转身进屋，出来后手上就拿了几张草纸。

将草纸递给院长，程朗清说道：“院长请看，我说的就是此物。”

罗院长第一反应是觉得奇怪，不就是纸吗，还是不能洗清程朗清不端的行为，不过出于对学生的尊重，罗院长还是伸手接过草纸，纸一入手，罗院长就觉得不对，好像手感粗糙了一些，接着才仔细查看，手上的这几张纸颜色偏淡黄绿色，不如宣纸那样白净，而且上面还有些许的瑕疵，厚度也略厚些，感觉没有宣纸来的有韧性。

罗院长正在摩挲着那几张纸，其他人觉得没耐心了。

施茂行高声说道：“程朗清，你耍什么花招，你以为你拿几张纸出来就能说清楚了吗？只能更证明了你对所有文人的不敬，赶快收拾东西吧，别再巧言狡辩了。”

程朗清没理他们的叫嚣，只是定定的看着罗院长，胸有成竹。

罗院长皱着眉琢磨了好一阵，还分出去给几位副院长也看看，众人低声议论起来。

“程朗清，这是何意？”罗院长抬头看向他，觉得他此举有深意，绝不是只拿出几张劣质纸张给他看。

程朗清放出一个重磅信息，“这些纸都是我家人自己做的，质量粗糙，难以书写，我家称为草纸，是专为如厕制作的。”说到这他顿了一下，看罗院长等人的表情仍然很严肃，接着说道：“这些纸的成本一合不过五个铜板，当然是不算人工的，不知道罗院长还认为我行事铺张吗？”

“什么？”所有人大惊，有位副院长胡子都不小心揪下来几根。

罗院长激动的问道：“你说这纸的成本只有五个铜板？当真？！”

程朗清肯定的回答道：“绝无虚言。”草纸本来就是从山上揪点草根树皮，烂枝烂叶，经过太阳暴晒初次消毒晒干，然后再泡水、捣烂，进一步处理，加入程晓冉制作的消毒液，几滴就能稀释一桶，所以成本是真的很低，质量也确实不咋地。

一时间所有人都震惊在这个价格中，没人说话，罗院长呼吸声都重了几分。

造纸术一向都掌握在几个世家手中，因为没有竞争，需求又极大，所以导致价格居高不下，现在有如此便宜的纸张，即便质量差，可也能写几个字，只是容易晕墨，也难保存，但寒门学子在意这个吗？他们完全可以用这些差的纸来学习，在正式场合或正式书写的时候再用好些的宣纸，这么一来可以大大减少成本，也会让读书人迅速增加。

罗院长一直都想扩大读书人的规模，不要只局限在名门子弟中，他希望将来有一天能够人人都识得几个字，每个孩童都读得起书，只是这个愿望太难实现了，不过现在他看到了一点希望。

“程朗清，此事事关重大，我再问你一遍，你所言属实否？”罗院长脸上表情又紧张又期待，生怕程朗清这只是托词。

程朗清看着面前德高望重的老人，脸上迫切的希望，郑重的点头，“院长，我所言没有半点假话。”

罗院长长长的出了一口气，觉得自己的心脏跳的特别快特别剧烈，正想说些什么，就被身后的施茂行打断了。

“院长，你不要被程朗清骗了，他都是狡辩，他不知道从哪里取得了这些劣质的淘汰的纸当作借口，不信你问问他这些纸还有没有了，他一定会说这纸难得，已经用完了，重新制作很困难，我才不信他一个平民还能知道造纸术。”施茂行看罗院长似乎要被说服了，就急着出头，而且他也真心是这么想的，要是有人知道了造纸术，怎么可能不制作了出去售卖赚钱，就算质量差了些，只要卖的便宜些，收益还是很庞大的，居然用来做草纸，他这个败家子都不敢这么干，程朗清一定在说谎。

罗院长原本有些相信了，不过被施茂行这么一说，还真有些担心，“程朗清，你还有多少这……草纸？”

程朗清摇摇头，“快用完了，只余不到半合。”

听到这话，罗院长难掩失望，施茂行等人瞬间得意起来，“果然，你就是在说谎，院长，此人满口妄言，不能再留在书院了，请院长将他逐出书院。”

“朗清，你，你糊涂啊，做错了你离开便了了，怎的还说出这种荒唐的谎话，诶！”程朗则一脸恨铁不成钢的说着，不过心底都是惊喜，程朗清你自己找死，就别怪我了。

罗院长有些失望，难道真是像他们所说的那样，程朗清只是为了摆脱污名？不不不，看程朗清的样子完全没有心虚，罗院长还是希望他说的是真的。

“你们未免太急了些，我只说剩的不多，又没有说不能制作。”程朗清看着他们得意的表情说道。

施茂行等人瞬间安静下来，什么意思，难道这贱民还真能做出来？不可能，施茂行挑衅道：“你说能做？那你现在做给我们看呐！”

“是啊！”其他人也开始起哄起来。

程朗清怎么会让他们如愿，“你们也知道造纸技术十分神秘，怎么可能当场都给你们看，不过为了洗清我的污名，院长，我愿意将制作展示给您。”

施茂行听见他拒绝正想说他是说谎的，结果后面程朗清居然愿意给院长看制作过程，难道他还真会？

罗院长感觉像从地狱回到了天堂，开心的跟个六十岁的孩子一样，“好，好。”

这时候又有人小声的嘀咕，“就院长一个人，怎么证明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