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便是创造力最为丰富的孩子，也难以在幻想中模拟出这般震慑人心的场景。

它比任何一种噩梦都让人恐惧，又比任何一种魔兽都要强大；

实际上，那些东西根本就没有和它比较的资本。

极黑之龙挥动双翼，盘旋在刃锋城的上空。

几乎全部还能动的居民都走出了房间，看着那只回响于传说之中的生物，怀疑自己的所见是否真实。

尖叫，哭喊，哀鸣，明明德斯拉普没有做出任何伤害他们的举动，只是翅膀所掀起的风拍打在他们的身上，就足以让生活在城池中的人陷入到极度的恐慌之中。

原本就阴沉的天空，因黑龙翅膀的遮蔽而显得越发让人难以呼吸。

在黑龙降临之前，塔尔设想过许许多多种让法雷斯王国人屈服的办法，但由于城墙的存在、双方装备上的巨大差距，这些办法很快就被证明是空谈；

但现在……果然，绝对的力量才是谈判最好的筹码啊。

“我名塔尔，乃是黑龙之意志！刃锋城之主何在！？”塔尔的声音回响在刃锋城的上空，“我此番前来并非是为了杀戮，而是为了商谈——关于科瑞族和法雷斯王国的未来！”

事实证明，在拥有了压倒性的优势之后，华丽的言辞反而没那么重要；

这几句塔尔自己都感觉有些尴尬的直白宣讲过后，城内的不少民众选择了跪拜行礼，以求活命；

塔尔感觉，他们的老大很快就会到城堡的平台上迎接，毕竟贵族的精神应该比普通人强韧一些——

然而可怜的曼特公爵在亲眼见到黑龙之后直接就吓哭了。

而且，所有人也都知道，让一个六岁的孩子代表北境出来商谈……未免太不给对方面子。

城堡之中的勒兰看着巨龙内心也是打怵得很，但最后也只能硬着头皮出来迎接：不然怎么办？让城堡里面呆着的那些伯爵出来吗？北境要由伯爵说了算了？

勒兰在走向城堡平台的时候，迈出的每一步腿都在发抖；

但即便如此，也没人敢笑话他半句；更多的人是连走都走不动了。

黑龙悬空停在了城堡平台前方，并没有直接站上去——那样，平台被压塌是毫无悬念的。

德斯拉普略微侧身，使得脖颈上的塔尔能够正面平台；它直视着楼梯口，确保能第一时间和登上平台的人“面对面”。

当勒兰第一眼见到这个庞然大物的时候，吓得差点儿直接坐倒在了地上。

那漆黑的身体、亮白的牙齿、赤红的双瞳，比任何一种有记载的描述都要凶恶；尤其是那锋锐的齿间不时冒出来的一点儿深红色的火焰，更是让勒兰感觉心脏都要从喉咙里面跳出来了。

他勉强支撑自己的身体、顶着龙威向前一步步地迈去；勒兰不知道的是，他这一举动让城堡内的不少人对他的崇敬更上一层楼——这也太强了！不愧是有野心夺取北境大权的男人！

当然，这会儿那些崇敬对于勒兰而言意义已经不大了。

在和黑龙还有五丈左右的距离，勒兰停下了脚步——他的身体已经不允许他继续前进了；

他的注意力也已经从黑龙转移到了龙背上的那个年轻人；虽然有两个人在，但那个苍白的少女怎么看都不像是管事的。

勒兰想先开口，但又犯了难——

自己应该怎么称呼这个比自己小了将近两辈的年轻人！？

他叫塔尔没错！那总不能直接这么叫吧？

出于对科瑞族的厌恶，他本能地想要在这个名字前加上一个“贼人”——但他还没活腻，所以这个称呼只是在脑海中闪了一下就消散不见；

那……塔尔大人？科瑞族吃不吃这一套？这……好像也不太清楚。

科瑞族称呼他们的头领似乎是叫做——酋长？勒兰努力回忆着自己脑海中仅存的那点儿曾经嗤之以鼻的相关知识，但，这个称呼够格吗？要不要再加个“大”字以表威严？

“你就是北境的主人？”塔尔尽可能让自己的语调高冷一些。

塔尔连回忆带打听，总算是知道了北境首都的具体位置；但……北境公爵是谁，他还真不清楚。

眼前这个老头子似乎已经被黑龙吓傻了？怎么半天不说话啊？

“我的名字是勒兰·灰；由于公爵尚且年幼，因此由我代为管理北境事务。”塔尔那句“北境的主人”让勒兰感觉到有些哭笑不得——这确实是他一直以来追求的，但现在却绝对不能直接承认：“您……为何事前来？”

勒兰的思维飞速地运转着，但他即使充分地回想了一遍自己看过的所有书籍、也没有半条关于“当你在城堡审阅文件的时候，突然一个科瑞族年轻人骑着一条龙过来了应该怎么接待”的记载。

或许自己闲来无事的时候应该去听听吟游诗人吹牛的。

“勒兰。”塔尔觉得直呼对方的名字比较能够体现出自己的强势，“你可知道最近莫森山脉之中，常常有浑身漆黑、疯癫凶暴的异变魔兽频繁活动？北境的村庄应该也已经受到了袭击吧！”

说到浑身漆黑……你这头龙称第二，可没人敢去争第一啊。当然，勒兰是不会把这个想法说出来的。

“确实如此；您……有何见教？”勒兰努力保持着表情上的平静和音调上的稳定。

之前那些小贵族确实有过相关报告……看来，问题没自己想的那么简单啊。

“异变将至！”塔尔猛地提高了音量，这一嗓子差点儿吓得勒兰双膝一软跪在地上，“莫森山脉之中，每隔数百年就会出现一次异变！强横而狂躁的魔兽将会自北而南、将所见之物、尽皆摧毁！”

等会儿，自己的音量是不是有点大？看着瑟瑟发抖的勒兰，塔尔感觉自己再喊一会儿、眼前这位就要支撑不住了；

“而在异变之中，科瑞族也好、法雷斯王国也好，都会因此蒙受相当巨大的损失——如果我们不进行必要的合作的话。”塔尔的音量低了些、但却越发严肃：“我这次前来，就是来商讨双方合作的具体事宜的。”

商讨？勒兰看着黑龙的血盆大口，连苦笑的勇气都不复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