碧洗殿的清晨也未太平。武侧妃睁开双眼便让清漪去探了消息，太子身边的小厮们都说是太子已经上朝去了。武氏勃然大怒，气得打翻了鱼洗。

“娘娘！”服侍武氏洗漱的丫鬟跪了一地。

“出去！”武绍婠大叫，心里的怒气似要变成一团火，从七窍里喷出来。“好啊，这个贱人，仗着是良娣塞进府的，竟全然忘了自己的身份，踩到本宫头上来了！刘婳珃，你给本宫等着……”

宫中却在暮色朦胧中来了一男子，身形清瘦，一袭月牙袍，空秀灵逸。

“楚大人，里边请！”带路的是秩帝身边的大总管夏公公，将人独自请到殿外，便守在门口不动了。

“好！”男子轻轻点头，跨步进了大殿。

秩帝站在窗前，背影竟清瘦了不少，也不知是被前线的战事累的，还是忧心于别的事。

“你来了……”秩帝听到脚步声，也不转身，依旧站在窗前，看着窗外已经枯黄的一片。

“多年未见，不知陛下龙体可还康健?”

“朕很好……”

“微臣倒是瞧着陛下清减了很多。”

“无碍。”秩帝这才转过身，看向殿内的男子，隔世多年，依旧的飘然脱尘，好似那人一般……

“她呢，还好吗?”

“微臣不知陛下所言何人。”

“楚明哲——”秩帝走近他身侧，浑身散发着危险的气息，“若不是为了宁儿，那你回宫干什么?”

“陛下，先后已经病逝多年了！请您节哀，不要再沉溺于痛苦中了！”

“你胡说！”秩帝猛得将男子推倒在地，“这里除了你和朕以外再无旁人，你竟还要欺君！楚明哲，你当真以为朕不敢动你吗?”

“微臣自然不敢！”楚明哲面带嘲讽的抬起头来，直视着已经愤怒到极致的帝王。

“朕要你说实话，这么多年，她是不是还活着，是不是！”南宫秩跪下身来，拽住楚明哲的领口近乎疯癫的摇晃。

“陛下，先后已经死了！”

“不，不可能！若是她死了，你何必要偷走她的尸身，你是有方法救活她的对不对！”

“陛下，您清醒一点！”

“对，忘忧谷，药王拜无忧，他是宁儿的师伯，不会见死不救的，他一定有方法的，他不可能让宁儿死的！”

“陛下，那你可知，先后的生母是怎么亡的?”楚明哲残忍的一笑，眼含泪光，“南宫秩，你什么时候才能不要这么自以为是?莫夫人，她也是中了锁清秋的毒，才死——掉——的——”

“哈哈哈哈，你竟然还心存幻想，宁儿被你害的还不够惨吗?你囚禁她在冷宫多年，全然不顾她的感受，不许她与孩子相见！可她——她一直独自忍受着蚀骨的剧痛，不敢告诉你她就要死掉的真相，就因为你那可笑的爱！”楚明哲爬起身来，狂笑着流下了一行泪水。

“怎么可能，她怎么可能真的死了——怎么可能——”

楚明哲不再去看瘫坐在地的已经近乎疯癫的帝王，仰面出了大殿，似要抑制住眼角泪水的滚落。